沈翊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父亲。”沈知微转向他,“你以为清瑶是被裴昭蛊惑?其实是她先发现了母亲和裴昭的往来。她本想揭发,却被反咬一口,扣上私通外敌的罪名。而真正通敌的人,一直都在家里。”
沈翊的脸色变了。他看向李氏,声音发颤:“这……是真的?”
李氏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涌出来:“我是为了沈家啊!裴昭当时手握兵权,要是得罪他,咱们全家都得死!我只是想保全家族……我只是不想让清瑶把事情闹大!”
“所以你就杀了她?”沈知微声音冷下来,“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不懂!”李氏哭喊,“她什么都不懂!她要是活着,迟早会把我们都拖进地狱!我这么做,是逼不得已!”
堂内鸦雀无声。
沈翊站在那里,双手撑着椅背,身体一点点弯下去。他的脸像是老了十岁。
“我竟……养虎为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沉重,稳定。
裴砚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龙袍,只一身玄色常服,腰间佩剑未解。两名内廷侍卫跟在他身后,神情肃然。
“朕听说沈家有命案未结。”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涉及朝廷命妇,又牵连谋逆旧案,岂能私了?”
李氏抬头看他,眼中闪过恐惧。
“陛下……这是我家事……”
“沈氏乃朝廷赐封之家,你身为一品诰命,涉嫌毒杀亲女、勾结逆王,已是重罪。”裴砚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大理寺即刻介入,所有相关卷宗封存,不得损毁一字。”
沈翊跪了下来:“臣……管教无方,请陛下治罪。”
裴砚没看他,只走向沈知微。
“你还好吗?”
她点头:“没事。”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让她感到支撑。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她没拒绝。
李氏被架出去时还在哭喊:“我是为了沈家!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没有人回应她。
沈知微站在原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铃。小小的,边缘已经磨得发亮。是小时候清瑶送给她的。那时她们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清瑶笑着塞进她手里:“以后听见铃声,就知道我在找你啦。”
原来从一开始,她们之间就没有真正的姐妹情。
有的只是算计、恐惧和一条被掩盖十年的命案。
她低头看着那枚铃铛,指尖轻轻划过表面的裂痕。
裴砚下令封存宗祠所有文书,命大理寺主官一个时辰内赶到沈府。侍卫开始搜查李氏居所,带走数个匣子。
沈翊独自坐在主位上,头埋得很低。
沈知微转身准备离开。
裴砚跟上来,与她并肩走出宗祠。
风又起了,吹得檐下铁马叮当作响。
她忽然停下脚步。
“你说……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保护这个家吗?”
裴砚没有立刻回答。
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