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的心镜系统。虽不知原理,但信她所言。
“你确定?”
“三秒心声,不会错。”
裴砚沉默片刻,挥手召来近侍:“去内阁取国书原件,送到东暖阁。”
两人并肩走向内廷。路上,沈知微低声说:“我还让人查了密信残笺,上面有前朝私印,和礼部账册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裴砚停下脚步。
“你是说,有人借北狄之手,把前朝势力重新送进来?”
“不止是送进来。”她看着他,“是已经在里面了。礼部案不是孤立的贪腐,它可能是更大计划的一部分。钱流向了不该去的地方,而那个人,可能还在朝中。”
裴砚眼神冷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权限?”
“彻查使团所有文书往来,包括驿馆进出记录。另外,我要调阅礼部案所有未公开的附件,尤其是涉及边贸采买的那一部分。”
“可以。”他说,“但动作要小。现在边境不稳,若贸然翻出前朝旧事,容易激起动荡。”
“我明白。”她点头,“我会查,但不会打草惊蛇。”
到了东暖阁,国书原件很快送来。沈知微亲手拆开火漆,仔细检查每一页纸张、墨迹、折痕。她在第三页背面发现一处极淡的水渍,像是曾被湿布擦拭过。
她取来温水,轻轻敷在上面。
一行极细的小字浮现出来——仍是北狄古文。
谍网女官再次被召来,辨认后脸色变了。
“这是一段坐标。”她说,“指向燕山以北的一处废弃军堡。那里曾是前朝边防驻地,后来荒废了。但现在……有人在那里重建营地。”
“多久了?”
“至少三个月。”
沈知微把那页纸翻过来,指着角落的私印。
“这个印,是谁能用?”
女官摇头:“只有两个地方有过记录。一个是前朝宗室秘库,另一个……是先帝登基时销毁的一批伪诏文书。”
沈知微明白了。
这个印,本该绝迹。但它出现了两次——一次在贪官的账本上,一次在敌国使臣的密信里。
说明有人保存了原印,或者复制了它。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她把所有证据并排摆在桌上:国书副本、密笺拓片、账册印痕、新浮现的坐标文字。
四样东西,围成一个圈。
中间空着的名字,还没有填上。
裴砚站在桌前,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觉得,这件事背后是谁?”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敢肯定,他穿着朝服,走在宫里,没人觉得奇怪。”
裴砚冷笑一声。
“那就查。你主查,我掩护。但记住,别让风声漏出去。”
“我不会。”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
“沈知微。”
“在。”
“下次用系统,别在朝堂上太频繁。有人会注意。”
“我知道。”
他走了。殿内只剩她一人。
烛火跳了一下。
她坐回案前,翻开礼部案卷宗的附件目录。手指在一排名字上滑动,最终停在一个被划掉的采买官职上。
“户部协理员外郎,王仲衡。”
这个名字,在原始账册上有签名,但在正式备案名单里,查无此人。
她提笔写下三个字——查此人。
窗外,星河横贯。
远处驿馆中,北狄使臣独自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只香炉。香已燃尽,灰烬堆成一个小丘。
他伸手,将灰抹平,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轻轻压进灰里。
片刻后,他吹灭灯,屋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