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终于开口:“从明天起,加强京城巡防。关闭所有通往北境的私道。另外,调一队禁军暗中盯住沈府进出的人。”
“我也有个请求。”沈知微说,“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信是从沈家来的。就说……是边关截获的情报。”
裴砚明白她的意思。一旦传出去皇后娘家通敌,百姓会怎么看她?那些刚支持女子入朝的寒门官员,会不会动摇?
他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沈知微转身要走。
“等等。”裴砚叫住她,“那个送信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先关着。他既然敢来,说明背后有人想试探我们反应。我不动他,就是给他背后的主子一个错觉——我们信了。”
裴砚嘴角扯了一下,“你还留着他当饵?”
“对。鱼还没上钩,网不能收。”
她走出东阁,夜风扑面。远处宫灯连成一线,像未熄的火。
回到寝殿,她取出一枚铜牌,交给另一名女官:“去告诉谍网,沈家秘使羁押地点换到西城旧库房,守卫加双岗。任何人接近,都要记录姓名、去向。”
女官接过铜牌,迅速离去。
沈知微坐回案前,摊开一张地图。凤栖山口位于北境边缘,靠近废弃驿站,历来是走私通道。若真有人从北边来,必定走这条路。
她用朱笔圈出几个可能藏身的山谷,又在“四月初八”
这时,门外传来轻叩声。
“太后,陈公公回来了。”
她抬头,“让他进来。”
老宦官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册子。“奴才刚从户部借出沈家祖祠的地契和修缮记录。最后一次大修是二十年前,之后只有小规模补漏。地宫入口……在祠堂后墙夹层,图纸上有标记。”
沈知微翻开册子,看到一页附图,上面画着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你明日一早就动身,以钦天监名义去勘测风水。带上工匠,就说地基有沉陷风险,需要加固。”
“奴才明白。”
“记住,下去之后,只查不碰。若发现异常物件,立刻回来报我,不要声张。”
陈公公应下,退了出去。
沈知微吹灭蜡烛,靠在椅背上闭眼。
事情不对劲。
那封信太急,太巧。偏偏在万邦来朝之后送来,像是专门挑她最风光的时候下手。若真是沈家旧仆忠心报主,为何十年前不来?为何非要等到她执掌朝政?
还有那个秘使。
他说自己是为父还债,可真正忠仆,怎会带着军中烙印?又怎会轻易说出“任务完成”这种话?
她在心里重放那三秒心声。
“他们以为我在替裴昭办事……其实,我只效忠真正的天命之人。”
裴昭已死,谁还会提他?而“天命之人”……是谁?
她睁开眼,盯着黑暗。
外面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她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褪色的布条,绣着半个族徽。这是她重生那年,在沈府后院井底找到的。当时没人知道它属于谁。
现在她突然想到——
老太爷临终前,是不是也被人逼着交出了什么东西?
她把布条放回去,锁上盒子。
天亮之前,她必须做出决定。
要不要亲自走一趟沈家祖祠?
可她刚动这个念头,脑中系统提示响起:【心声读取次数已满九次,今日无法使用】。
她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刚才在偏殿已经用掉最后一次。
没有读心能力,再去查证,就全凭判断了。
她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外面黑云压城,一场雨快要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女官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娘娘,西城来报。那个秘使……在牢里写了封信,塞在饭碗底下。守卫发现时,信已经被泡烂了,只能辨出几个字。”
“什么字?”
女官低头念道:“……四月初八……勿入……凤栖……”
沈知微盯着她。
“你是说,他写这封信,是想警告我们?”
“或许。”
“也可能是陷阱。”她慢慢坐下,“越是让我们别去的地方,越要去。”
她抓起披风,“备轿。我要去见裴砚。”
女官急忙拦住,“外头下雨了,路滑——”
“我说,备轿。”
话音落,外面一声闷雷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