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按住他。在他左袖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包灰色药粉。
沈知微接过药包,放在鼻下一闻,一股淡淡的苦杏味钻入鼻腔。
确实是“寒髓散”。
“这是慢性毒药,每日掺入补汤,三个月内可致人衰竭而亡。”她将药包放在桌上,“你以为做成久病夭折的样子,就没人看得出来?”
太医瘫坐在地,额头冒出冷汗。
“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冷笑,“那你儿子为何会被关进大理寺?你替他求活路,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太医浑身一震,抬头看她。
“你说你儿子犯了什么事?”
“私藏前朝文书……判了流放……”他声音发抖,“他们答应我,只要办成这件事,就能把他放出来……还能送我们全家去南疆安居……”
“谁答应的?”
“是一个自称裴府旧仆的人……每月十五送来银两和药,让我替换太子的补方……”
“姓名?样貌?”
“他蒙着脸……只留一封信……烧了……”
沈知微盯着他,一字一句:“你给太子下了六次药,每次剂量递增。再有三次,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很清楚自己在杀人。”
太医低下头,肩膀剧烈颤抖。
“我可以保你儿子不死。”她说,“但你要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包括那人的声音、走路姿势、写字习惯。任何细节。”
太医终于崩溃,伏地痛哭:“他说……说话时总带着南方口音……右手写字,但左手习惯扶纸……有一次不小心露出手腕,有一道刀疤,从虎口一直划到小臂……”
沈知微记下每一个字。
她转身对侍卫下令:“把人关进内廷狱,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口供整理好后,交到我手上。”
侍卫押着太医离开。
殿内安静下来。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宫墙。风从廊下吹过,卷起一片落叶。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砚走了进来。
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略显沉重。看了一眼内殿,低声问:“孩子怎么样?”
“暂时没事了。”她说,“中毒不深,金针逼出了大部分毒素。但还要观察几天。”
裴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又是裴昭的人?”
“是他余党。”她将药包递过去,“用的是‘寒髓散’,每天一点点加量,想让人以为太子体弱早夭。”
裴砚接过药包,手指收紧。
“那个太医招了?”
“招了。”她说,“有个自称裴府旧仆的人联系他,每月十五送药送钱。南方口音,左手扶纸,右手写字,手腕有刀疤。”
裴砚沉默片刻,抬眼看她:“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这条线挖到底。”她说,“不能让他再靠近东宫一步。”
裴砚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说:“你累了。”
她摇头:“我还撑得住。”
裴砚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下:“这事你全权处理。”
门关上了。
沈知微坐回案前,翻开刚刚整理的口供。烛火映在纸上,字迹清晰。
她提起笔,在“南方口音”四个字
然后写下一行新指令:
彻查近两年进出宫禁的所有南方籍杂役,重点筛查右利手、左手扶纸者,优先比对是否有手腕带疤之人。
写完,她吹灭蜡烛。
黑暗中,她仍坐着不动。
外头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她缓缓闭上眼,脑中响起机械音:【冷却完成,可用一次】。
她没有回应。
片刻后,她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格。取出一块铜牌,递给等候多时的谍网女官。
“按这个顺序查。”她低声说,“一个都不能漏。”
女官接过铜牌,转身离去。
沈知微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