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准备。”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册,“沿海十三府,每府设临时粮铺,专供渔民渡荒。钱从内帑出,账由监察司直管,每月公示。”
裴砚看着她,眼神变了变。不是惊讶,是确认。他终于看清,眼前这个女子,早已不再只是那个替百姓求活路的皇后。
她是能在不动刀兵的情况下,让敌国经济崩塌的人。
他走出偏厅,脚步坚定。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是她在核对最后一项数据。
北狄商队三日未启一艘货船,东瀛市舶司银流锐减六成,西域驼队滞留关外逾半月。
这些数字不会说谎。
沈知微合上密报,抬头望向窗外。天边已现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玉簪,确认系统仍在。今日第一次使用,是在昨夜桥头,听了裴砚那一瞬的心声。第二次还未用。
她将名册放进匣子,锁好。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内侍来取誊录好的政令文本。她起身相送,直到廊下。
“传话翰林院,”她说,“诏书今日必须拟好,明日早朝前呈御览。”
内侍领命而去。
她站在廊下没动。远处宫门缓缓开启,晨光洒进庭院,照在青砖地上。
一名小太监抱着文书匆匆走过,差点撞到柱子。他稳住身形,低头疾行,不敢抬头。
沈知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这时,她忽然想起昨夜那个送花的孩子。他说大家都说,是她救了他们。
她没有回应,因为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海禁一旦实施,最先叫苦的不会是敌人,而是本国商人。他们会骂她狠心,说她不顾民生。
但她更清楚,若现在不开这一刀,将来流血的是整个国家。
她转身回厅,拿起笔,在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分层放行,扶植亲周商帮。
笔尖顿了顿,她又添一句:允许部分船只出海,但必须挂官引旗。
这是阳谋。明面上开放,实际上控制。谁想做生意,就得听朝廷的话。
她吹干墨迹,将纸条交给候在一旁的密使。
“送去东南水师统领手中,”她说,“七日内必须落实。”
密使跪地接令,迅速退下。
沈知微独自站在桌前,看着墙上挂着的海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几个港口,将是第一批试点。
她知道,有人已经在想办法绕过监管。走私集团不会坐以待毙,北狄也会派人渗透。
但她也准备好了。
就在昨天,她通过心镜系统,读到了一名户部主事的真实想法。那人表面反对海禁,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借机抬高盐价。
她没当场揭穿,只让人悄悄记下他的名字。
今天之内,这份名单就会送到监察司。
她走到窗前,手指轻敲窗棂。节奏很慢,一下,又一下。
外面的世界还不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开始。
而她和裴砚,早已布好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