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残敌见首领落网,纷纷弃械。
战斗结束时,夕阳正沉入海面。
沈知微走下了望塔,鞋底踩过碎石与血迹。她来到俘虏面前,看着那个被押跪在地的主将。
“谁派你来的?”她问。
那人抬头,冷笑一声:“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知道一切?沈清瑶许我们的不只是金银,还有江山。”
“她许你们的,是死路。”沈知微说,“北狄不会帮你们,他们只会趁乱劫掠。你们不过是棋子,用完就扔。”
那人嘴角抽动,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她不再追问,挥手命人将其押走。
战场开始清理。尸体集中焚烧,俘虏关入临时牢营。敌船全部凿沉,防止再被利用。缴获的兵器登记造册,准备运回军库。
陈橹前来复命:“娘娘,共歼敌六百七十三人,俘虏一百零九,无一人逃脱。水道已清,明日可恢复巡查。”
沈知微点头:“你带人轮值守备,不可松懈。沈清瑶既然敢引外敌,就不会只来这一波。”
“属下明白。”
她转身欲回行辕,忽听身后有人喊。
“娘娘!”
是亲卫。
“刚才审讯一个俘虏,他说……他们出发前见过一个人。”
沈知微停下。
“谁?”
“不是沈清瑶。”亲卫低声说,“是个穿灰袍的男人,戴斗笠,说话带着京城口音。他在登陆前夜来到营地,亲手交给主将一封密信,还留下一句话——‘若事情败露,烧信,不留痕。’”
沈知微眼神一凝。
京城口音。
她立刻想到一个人。
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只问:“那信呢?”
“烧了。但有个小兵记得内容片段——‘江州粮仓三日必空,届时内应自启城门。’”
沈知微握紧了剑柄。
这不是单纯的登陆袭击,而是内外夹击的连环局。西岸进攻只是幌子,真正目标是江州腹地。
她立刻提笔写令:
“即刻加派暗哨,严查所有进出江州的商队;关闭南北两处漕运闸口,禁止船只通行;调左路军一部回防城池,加强城墙巡守。”
写完,她将令函封好,交给亲卫:“快马送去江州守将手中,必须在明晨之前送达。”
亲卫领命而去。
她站在废墟中央,望着尚未熄灭的火堆。
远处海面平静如常,渔船照常出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这场仗还没完。
她回到行辕,案上已有几份新报。她一一翻开,仔细查看俘虏供词、船只来源、联络暗号。
其中一页引起她的注意。
上面写着:敌军所用旗号,并非北狄制式,也不是前朝遗物,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纹样——半圆环抱火焰,下方刻着一个极小的“昭”字。
她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巾,慢慢擦去剑上的血迹。
剑锋映出她的脸。
她没有表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陈橹进来禀报:“娘娘,抓到一个可疑之人。他自称是从江州来的信使,携带紧急文书,但身上搜出了与敌军相同的暗语符牌。”
沈知微放下剑。
“人在哪里?”
“押在帐外。”
她起身,走向门口。
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动案上纸页。
她走到帐帘前,伸手掀开。
外面跪着一个身穿褐衣的男人,双手被缚,头低着。两名亲卫按着他肩膀,不让他抬头。
她走近一步。
男人忽然抬头,直视她眼睛。
“贵妃娘娘。”他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查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