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盯着沙盘,手指划过海岸线,“若是内外勾结……”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快步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东南急递!一艘无旗船昨夜靠岸,船上无人,仅有一箱密函,已送往军机处。”
沈知微眼神一凝。
她记得那艘船——祭天那天,传令兵提过一模一样的事。当时说是北狄国书副本,如今又来一封?
“打开看看。”裴砚下令。
侍卫应声退下。
沈知微走到沙盘边,拿起另一面小旗,犹豫片刻,插在泉州港。
“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对方已经在我们眼皮底下建立了联络通道。”她说,“而且,他们不怕我们知道。”
裴砚看向她,“你觉得这是挑衅?”
“是测试。”她声音低了些,“他们在试我们的反应速度,也在试我们会不会自乱阵脚。”
殿内一时寂静。
烛火映在沙盘上,照出两人的影子,交错在山川河流之间。
片刻后,侍卫返回,双手呈上一封信。信封是普通的粗纸,封口用蜡印压着一朵梅花图案。
沈知微接过,拆开,抽出信纸。
上面只有八个字:
**春尽江南,月照双城。**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裴砚凑近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还不清楚。”她将信递给内官,“存档,标记一级密件。另外,查最近三个月进出泉州港的所有船只名单,尤其是民间货船,重点排查是否有梅花标记。”
“是。”
内官领命退下。
沈知微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天色已暗,第一颗星出现在天边。
她想起那个即将踏上北境之路的女子。此刻,她的车驾应该已经出了城门,正朝着北方行进。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方向。
一个走向和平,一个逼近风暴。
裴砚走到她身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低声说,“这封信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送来。”
裴砚没答,只是伸手按住她的肩。
她没有躲,也没有回头。
外面传来更鼓声,三响。
新的一夜开始了。
沈知微伸手入袖,摸到了那支白玉簪的尖端。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女子科举初试放榜那天,那位林姓才女站在人群中,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她的策论题目:
《论边疆以文制武之可行性》。
那时没人想到,这张纸会变成一道通往北境的通行证。
而现在,它真的成了。
她正要开口,外面又一阵急促脚步逼近。
一名军机处官员冲进殿门,脸色发白:“陛下!密报!泉州港昨夜发现一艘沉船残骸,打捞出半块令牌,刻着‘水’字偏旁……疑似前朝海军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