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定在高阶之上,目光扫过群臣。她没有笑,也没有得意。这一局,本就在预料之中。
她早让谍网女官混入使团随行队伍。三天前就截获了一封密信,藏在贡品毯子夹层里,写着“酒成则动兵”。她不动声色,放其入京,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撕开这张伪善面孔。
胜仗打在外海,真正的威慑,却要立在朝堂。
她抬手,宫人递上热帕子。她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像是刚才做的事不过寻常。
裴砚起身,看了她一眼,转身步入偏殿处理军报。经过她身边时,只留下一句:“你比朕想得更远。”
她未答,只目送他离去。
片刻后,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双手呈上一份密档。是谍网女官亲手所写,纸页尚带余温。
她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使团中有两人佩戴银铃耳坠,经查为西域死士标记。其余随从多为商贩装扮,身份可疑。建议扣押全部人员,逐一审查。”
她合上纸页,递给身旁宫人:“交给大理寺。人先看管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宫人领命退下。
她站在殿中未动。午时将至,宫宴马上开始。王令仪昨夜生产,今日要受封为嫔,这是早就定下的事。她不能离殿,需主持典礼。
外面阳光正好,照进大殿一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杯毒酒虽未沾唇,但她知道,只要稍有迟疑,今日倒下的就是她自己。
心镜只能用九次,每日一炷香冷却。她不敢浪费一次。每一次读取,都必须在最关键的瞬间。
刚才那一秒,值了。
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太监小跑进来,跪地禀报:“启禀皇后,西域使节已在偏厅写下割地文书,请求尽快放行回国。”
她点头:“告诉他,三日内必须完成交接。另外,让他带一句话回去——”
她顿了顿,声音平静:
“下次来,别带酒。”
太监领命而去。
她转身走向主位,凤袍曳地,步履平稳。今日之后,西域不会再轻易动兵。一场阴谋,化作外交反制,三城之地,不费一兵一卒收回。
她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已凉。
宫人欲换新茶,她摆手制止。
就在这时,殿门口一道身影闪入。是谍网女官,一身灰衣,面容隐在帽兜下。
她快步上前,低声说:“娘娘,查到了。那个耳坠死士,曾出现在裴昭旧部联络点。他们之间,有过交易记录。”
沈知微放下茶盏。
“把名字记下来。”她说,“等三城交割完毕,我要亲自审这个人。”
女官点头,正要退下,忽然又停下。
“还有一事。”她压低声音,“死士身上搜出一块铜牌,刻着‘北线七号’。属下怀疑,这是跨境谍网编号。我们的人,可能已经被渗透。”
沈知微盯着她,眼神渐冷。
“查。”她说,“从宫里开始查。”
女官抱拳退下。
殿内只剩她一人坐着。其他人都去准备午宴了。她没动,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北线七号……这个编号她听过。
三年前,江南税案爆发前,第一个告密人的密信上,就盖着同样的印痕。
那时她刚重生不久,还没觉醒心镜系统。那封信直接导致三名清官被贬,漕运贪腐集团得以继续运作。
原来,早就有人埋在暗处。
她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如铁。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从背后捅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