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登临丹墀,未等众人行礼,便冷声道:“阻挠新政者,不论品级,一律下狱待审!”
满殿哗然。
御史台官员当即出列,手捧卷宗,一一宣读罪证。每念一条,那几人脸色便白一分。
当提到“私放私盐,致江淮盐价暴涨,百姓食盐艰难”时,礼部尚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其余六人亦相继瘫跪,无人敢辩。
沈知微立于阶上,目光扫过群臣:“新政的目的,是让贤者居其位,能者尽其才。谁再说女子不可为官,先问问自己,是否对得起百姓血汗?”
殿中鸦雀无声。
裴砚抬手:“押入刑部大狱,严加审问。涉案赃款,尽数追缴,用于江南赈灾。”
旨意落定,群臣俯首领命。
散朝后,沈知微回到偏殿。窗外天色渐暗,宫灯初燃。她坐在案前,翻开江南灾情折子,一页页细看。
水患区域扩大,已有十三村断粮。地方上报请求调粮,却被户部以“库银不足”驳回。
她放下折子,抬头看向窗外。远处宫墙连绵,灯火如星。
片刻后,她唤来内侍:“把江南今年的税册和屯田图再调一份来。另外,准备一辆普通马车,明日我要去城外走一趟。”
“是。”内侍领命欲退。
她又补了一句:“别惊动任何人。”
内侍点头退出。
殿内只剩她一人。烛火摇曳,映在她脸上,光影分明。
她伸手摸了摸袖中那枚凤印,凉而沉实。
桌角放着昨日誊抄的林昭策论副本。她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民之所以困,不在天灾,而在用人之私。”
她盯着那句话,许久未动。
外面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谍网女官再度现身,手中多了一封密信。
“娘娘,刚从扬州来的消息。”她低声说,“那位收受贿赂的盐商,昨夜连夜逃往北境,疑似要联系北狄商人。”
沈知微接过信,拆开只看了几行,眼神骤冷。
“他以为逃了就没事?”她声音很轻,“派人跟着,不要打草惊蛇。等他见了北狄人,再动手。”
“是。”
女官退下后,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她望着宫墙之外的黑暗,低声说道:“百姓困于用人之私……可这私字背后,是多少人拿命填出来的坑。”
她转身拿起披风,系上扣带。
“娘娘要去哪里?”宫女见她往外走,忙问。
“去库房看看去年存下的棉布还有多少。”她脚步未停,“江南百姓挨冻,不能等。”
宫道幽长,两侧灯笼昏黄。她的身影穿过一道道门廊,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马车停在宫侧小门,车轮沾了晨露,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