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
沈知微眼神一凛。
“什么时候的事?”
“约一刻钟前。狱卒发现他呼吸变强,不久便睁眼,还说了句话。”
“什么话?”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他说……‘月圆了,该走了’。”
殿内空气仿佛凝住。
沈知微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裴砚问。
“回天牢。”她说,“他既然开口,就不会再闭嘴。”
“等等。”他站起身,“你现在过去,万一有埋伏?”
“正因为有埋伏,才不能等。”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以为自己赢了,才会说话。我要让他知道,他连开口的机会都不该有。”
裴砚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道:“带上羽林卫精锐。”
“不必。”她说,“我一个人去。”
“沈知微。”
她脚步一顿。
“你说过,这次别一个人扛。”
她没回头,只淡淡道:“现在不是扛,是收网。”
话落,她已走出大殿。
夜风迎面吹来,卷起她的裙角。她沿着宫道疾行,脚步未停。远处天边月亮圆满,清光洒在屋瓦上。
她摸了摸袖中剩下的两根银簪。
还够用一次心镜。
也够刺穿一颗心。
前方天牢大门紧闭,门口守卫森严。她走近时,一名狱卒认出她,连忙开门。
“裴昭情况如何?”
“他……他一直盯着屋顶,嘴里念叨着什么‘北狄’‘接应’……我们不敢靠近。”
她点头,独自走入牢中。
通道昏暗,只有几盏油灯照明。尽头那间囚室亮着光。她走过去,看见裴昭坐在草席上,背靠墙壁,嘴角带着笑。
他听见脚步声,缓缓转头。
看见是她,笑意更深。
“是你啊。”他说,“我就知道,会是你来。”
沈知微站在铁栏外,静静看着他。
“你说月圆了,该走了。”她开口,“你要去哪儿?”
裴昭不答,只是盯着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她抬起手,准备启动心镜。
就在这时,裴昭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弯下腰,吐出一口黑血,里面混着细小血块。
他喘息着,抬头看她,声音沙哑:“你知道吗……有些毒,发作很慢……慢到你以为没事……其实早已入骨。”
沈知微眉头一皱。
他笑了:“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也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
话未说完,他又咳出一口血,整个人瘫软下去。
她立刻拍打铁门:“开门!快开门!”
狱卒慌忙赶来。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气味,像是药草烧焦的味道。
她猛地后退一步。
但已经晚了。
裴昭倒在地上,嘴角仍在笑。他的手指微微抽动,指向她的方向。
沈知微捂住口鼻,迅速退到通道尽头。
“所有人退出去!”她吼道,“封住牢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身后传来狱卒惊呼。
她靠着墙,呼吸急促。袖中毒囊还在,但她没动。
刚才那一瞬,她明白了。
这不是求救。
是传毒。
裴昭根本没打算活着出去。
他是来送命的。
也是来让她染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