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女官冲进来:“娘娘!西陵渡方向来了几百流民,正在围堵官仓,喊着要粮!守仓的千户派人来问,要不要开仓放粮?”
沈知微站起身,披上外衣。
“备轿,去官仓。”
路上,她靠在车厢壁上,又一次闭眼。
【心镜系统启动】
这一次,她回溯白天见过的所有面孔。直到再次锁定吴仲元。
三秒——
“只要那女人一走,流民自然闹起来……周某那边,也该动手了。”
她睁开眼,低声对随行女官说:“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准任何人擅自开仓。另外,把我们带的那批新米准备好,随时可以当众验看。”
女官点头。
官仓外已经乱成一团。火把照着人群,男女老少挤在一起,有人举着破碗,有人拿着扁担。大门被砸得咚咚响。
守仓军官迎上来,声音发紧:“娘娘,他们说再不开仓就冲进去了!”
沈知微走上仓台,没带仪仗,也没穿凤袍,只一身素色深衣,头上簪着那支白玉簪。
她让人抬出五袋米,当场拆封。
米粒雪白干燥,带着新谷香。
她抓起一把,高高举起:“这才是朝廷给你们的口粮!你们现在要抢的那些,是掺了沙、发了霉的陈年烂米!谁吃了,谁拉肚子!”
人群愣住了。
她又说:“明天辰时,南门外设工棚,登记名字就能领粮做工。修一天堤,领两天饭,还能换盐换布。不想干的,也可以排队领救济粮——但必须按户登记,一人一次。”
她不动:“我身后这五袋,现在就可以分给大家看。谁要是发现有一粒坏米,当场砍了我的头。”
没人再说话。
她扫视人群,忽然点名:“赵老三,你是西陵渡的佃农,去年交了多少租?”
一个中年汉子愣住:“八……八石。”
“那你今年为什么报了十二口人?你家只有六口!”
那人脸色煞白,往后退了一步。
沈知微不再看他,转身对守仓军官下令:“从现在起,所有进出仓门的记录都要双人签字。本地兵卒全部换防,由京畿轻骑营接管。”
她走下仓台时,雨小了些。
回到驿馆,她写下一封信,交给暗卫:“加急送往京城,亲手交给陛下。”
信很短——
“周秉义未至,贼已先动。江南水深,臣妾恐单线难支,盼君一顾。”
暗卫接信出门。
她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
桌上还摊着那份流民册。她用朱笔圈出几个名字,又在旁边写了个“吴”字。
远处传来更鼓声。
她刚坐下,女官匆匆进来:“娘娘,西陵渡又有动静。这次不是流民,是一队商队连夜进村,打着‘周记商行’的旗号。”
沈知微猛地抬头。
“周记商行?”
“是。就是您在那个流民包袱里看到的那家。”
她站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件男装。
“准备两匹马。我要亲自去看看。”
女官惊问:“您要夜探流民营?”
“不止是看看。”她说,“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往死路上推这些人。”
她换上短打衣裳,束紧腰带,将白玉簪换成一根铁簪插进发髻。
跨出门槛时,她回头说了句:“如果我两个时辰没回来,你就带人直接冲进去。”
夜风扑面,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她翻身上马,缰绳一扯,马蹄踏进积水的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