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睁开眼,冷笑一声。
“你说你想帮我?”她声音不高,“那你心里想的,是裴昭答应你,只要我这一胎滑了,你兄长就能外放为官?”
淑妃猛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沈知微走近一步,“你还以为,裴昭真会保你全家?他在北境败逃时,连亲信都杀了灭口。你不过是他手里一枚棋子,事成之后,第一个要除的,就是你。”
淑妃嘴唇发抖,眼神开始动摇。
沈知微挥手,宫女呈上一份文书。“这是太医署刚送来的验药结果。你那药里,含有足量麝香,足以令孕妇血崩。另外,我们在药渣里发现了西域红檀粉,这种东西,宫中只有两位妃子用过——一位是你,另一位,是已被流放的沈清瑶。”
提到沈清瑶,淑妃身子晃了晃。
“你和她素无往来,却用了她惯用的香料混入药中,是想将来事发,让别人以为是她所为?”沈知微盯着她,“可惜,你忘了红檀遇水会析出紫纹,太医一眼就能认出。”
淑妃终于跪了下来。
“我不是主谋……是裴昭写信给我,说只要我能让他孩子流产,他就保我家人不死……他说陛下迟早要清算旧党,唯有立功才能活命……”
“信呢?”
“烧了……他说看完就要毁掉……但我记得内容……他还说,宫里有人接应,等事成之后,会有第二批人动手,目标是太子。”
沈知微眼神骤冷。
她转身走向内室,取出一页残破的纸片。上面字迹模糊,只有一角写着“戌时三刻,南巷角楼”。
这是她布在裴昭旧部中的暗线昨日传出来的密报,尚未完全破译。
她把纸片收好,不言语。
这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裴砚大步走进来,龙袍未整,脸上带着怒意。
“怎么回事?”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淑妃,“你敢害朕的孩子?”
淑妃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沈知微迎上前,低声将前后说了。
裴砚听完,脸色铁青。他走到淑妃面前,声音极冷:“你知不知道,动皇后母子,是什么罪?”
“陛下饶命……我是被逼的……裴昭威胁我……”
“闭嘴。”裴砚打断她,“你既知他是逆贼,还敢听命于他,便是同谋。”
他转头对禁军下令:“押出去,斩于宫门之外。头颅悬竿,示众一个时辰。”
“陛下!”淑妃尖叫,“我说了实话!我供出了幕后之人!按律不该……”
“律法?”裴砚冷笑,“朕就是律法。”
禁军上前,拖着她往外走。她一路哭喊,声音渐渐远去。
沈知微站在原地,没说话。
裴砚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她摇头。“孩子还好。”
“从今日起,你的寝宫由羽林军直守,任何人不得擅入。”他声音低沉,“再有下次,我不只杀一个妃子。”
她点头,指尖微微收紧。
裴砚走后,她坐回软榻,从袖中取出那张密写残片,轻轻摩挲。
南巷角楼,戌时三刻。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外面天色渐暗,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案上一张未写完的药方。
纸页翻动一下,露出背面一行小字:
“香丸三钱,藏于熏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