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眼神一沉:“裴昭的人?”
“还不确定。”她摇头,“但接头暗语已被更改。原本是‘春茶已到,可试新焙’,现在变成了‘秋叶落尽,当归故里’。”
“这是信号。”裴砚道,“他在召集残部。”
沈知微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要见陈七。”
“他还关在牢里。”裴砚说,“一直没让人接触。”
“现在带我去。”她说,“如果青蚨号真成了他们的联络点,陈七可能知道些线索。”
裴砚看了她一眼:“你刚回宫,还没吃东西。”
“等办完这事。”她说,“我不饿。”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禁军随行。通往地牢的石阶幽深,火把挂在墙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到了牢区最深处,守卫打开铁门。陈七蜷坐在角落,双手被锁链缚住,脸上有淤青,但精神尚可。
见到沈知微,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不必多礼。”她摆手,“我来问你一件事——你知道‘秋叶落尽,当归故里’这句话吗?”
陈七愣住:“这是……新的接头暗语?”
“你知道?”她问。
“我知道。”陈七点头,“这是裴昭亲定的最后一级密令。一旦发出,所有隐藏人员必须在七日内集结,准备发动总攻。”
沈知微与裴砚对视一眼。
“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通常是月圆之夜。”陈七低声说,“他们会在海边设坛祭旗,点燃黑焰为号。这次……应该就在三天后。”
沈知微低头思索。
裴砚问:“地点呢?他们选在哪?”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陈七摇头,“但接令的人会收到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潮汐图。只有对照当日海流,才能推算出准确坐标。”
沈知微缓缓抬头:“那就是说,有人能破译。”
“工部有个老匠人,姓赵,专管沿海水文记录。”陈七说,“他每月都要校准一次潮时表。只要拿到铜牌,他就能算出来。”
“赵?”沈知微眼神一闪。
“你也想到了?”裴砚看向她。
“泉州西市那个茶铺掌柜,也姓赵。”她说,“左耳缺了一块。”
裴砚冷笑:“同一个人。”
沈知微转身往外走:“立刻封锁工部档案房,控制那个赵匠人。同时派人盯住西市茶铺,不要打草惊蛇。”
裴砚跟上:“你要亲自审?”
“我要确保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脚步不停,“如果他真是裴昭埋在工部的眼线,那我们之前签发的所有海防调度令,他都看见过。”
裴砚面色凝重:“包括火攻部署?”
“包括一切。”她说。
走到台阶中途,她忽然停下。
裴砚问:“怎么了?”
她没回答,而是抬起右手,仔细看着自己的指尖。
刚才在大殿上划开封蜡时,指甲缝里沾了一点暗红色粉末。她当时以为是蜡屑,现在却发现指腹有些发麻。
她用力搓了搓手指,麻感仍在。
裴砚注意到她的动作:“你的手?”
“没事。”她收回手,“可能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但她心里清楚,那不是蜡。
是毒。
很淡,但确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