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再敢出声。
那些原本站在后排观望的官员低下了头。宗室成员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后退几步,不敢靠近中心位置。
沈知微走到裴砚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她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不是我们毁了祖制。是你们忘了,当初立下这些规矩,是为了守住这个国家,不是为了保住某些人的田产和权力。”
日光照进大殿,落在他们的肩上。
一名小吏快步走入,捧着厚厚一叠文书走向御案。最上面一页写着:《关于整顿皇庄田赋之策》。
沈知微看了那标题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裴砚接过文书翻了几页,眉头微皱。他抬头对沈知微说:“北地三州上报,皇庄佃户逃亡人数较去年增加两成。”
她点头:“该查了。”
“查。”裴砚把文书重重拍在案上,“所有皇庄账册调出,由户部会同都察院彻查。牵涉贪腐者,不论身份,一律下狱。”
殿内气氛再度紧绷。
一位年长宗亲忍不住上前半步:“陛下,皇庄历来由宗室代管,若突然收回核查,恐生动荡……”
裴砚打断他:“那就让它动一回。”
那人僵住。
沈知微忽然开口:“昨夜我收到一份密报。”她语气平静,“某位郡王名下的十五处庄子,近三年虚报灾情七次,每次都能减免赋税。但地方县志记载,那几年风调雨顺,无灾可报。”
她顿了顿:“你说,这是不是该查?”
那人脸色变了。
裴砚冷笑一声:“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所有宗室名下产业,每年须向户部报备一次。隐瞒不报者,视为私占国有资财,按律论罪。”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疾步入殿,手中拿着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函。他跪地呈上:“启禀陛下,工部加急奏报——江南河道总督上报,今年春汛提前,多处堤坝出现裂缝,急需拨款修缮。”
裴砚接过信,拆开快速浏览。
沈知微站在一旁,看到他眉心越锁越紧。
“去年修堤的款项,是足额拨付的。”裴砚把信递给身旁近臣,“查一下这笔银子去了哪里。”
那人接过信,低头应是。
沈知微低声说:“如果我没记错,负责监管这笔工程的,正是今日站在这里的一位宗室大臣。”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
那位大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慌。
裴砚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你说,这件事,要不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