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有没有反心,而是他还藏着多少后手。”她说,“今晚这场火,我们必须让他点下去。但点火的人,一个都不能走脱。”
裴砚看着她,语气缓了些:“你想怎么收网?”
“东仓外围埋伏弓弩手,南北隘口各藏两队轻骑。等敌军进城,内应开门那一刻,立刻封锁巷道,四面合围。”她指向沙盘几个角落,“重点盯住城西废驿到东仓这段路。那里街窄巷深,适合设伏。”
裴砚点头:“我让禁军副总管亲自带队。”
“还有一件事。”她转向青鸾,“这封密信,是你亲手交给我的?”
“是。”
“中途有没有人碰过?”
“自截获起,一直由我贴身保管。铜管未开封,直到此刻。”
沈知微取出一方锦帕,将原信层层包好,放进银匣。“你把它藏进凤仪殿密格。钥匙我随身带着。除非裴砚亲自来取,否则任何人不得开启。”
青鸾接过银匣,行礼退下。
殿内只剩两人。
裴砚站在灯下,手指搭在剑柄上。“你刚才说他等得太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会在这时候动手的?”
沈知微走到窗边。天边已有微光,照在屋檐的瓦片上,一层淡金。
“从他派人去牢里见陈峰那天起。”她说,“他不让人招供,只要求闭嘴。说明他知道我们还没有证据。可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血诏、玉玺,还有南诏的动向。”
她回头看他:“他以为自己还在掌控局面。其实棋盘早就换了人。”
裴砚嘴角动了一下,没说话。
她走回案前,拿起那份译文,又看了一遍。“明日早朝,我会当众出示这封信。”
“你要在金銮殿上揭他?”
“不然呢?”她说,“等到他真的带兵杀进来?等到百姓流离失所?等到江山易主?”
裴砚盯着她,半晌才道:“你变了。”
“我不再相信仁义道德能挡住刀剑。”她说,“也不再指望一句劝告能让一个疯子回头。该亮刀的时候,就得亮刀。”
外面传来更鼓声。五更已到。
一名宫人进来禀报:“陛下,百官已入宫门,准备早朝。”
裴砚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沈知微叫住他,“上朝时,你先不动声色。等我拿出密信再说。”
“你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他当场认罪?”
“我要让他知道。”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他以为的秘密,从来都不是秘密。”
裴砚深深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出。
沈知微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份译文。她低头看了看,折好放入袖中。窗外阳光渐亮,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
簪子很凉。
她握紧了它。
远处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
一名侍卫匆匆跑过长廊,手中捧着令旗。
他的靴底踩碎了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