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递过去一张纸巾：\"我们也会遇到难缠的客户，但至少可以争取一次。\"她想起那个坚持要把儿童房刷成大红色的客户，自己带着色卡跑了三趟，最后用渐变红的方案说服对方，\"有时候不是客户固执，是我们没找到沟通的钥匙。\"
女孩忽然红了眼眶：\"林姐，我能再讲下我的毕业设计吗？是关于老旧小区改造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林晚听着女孩的讲述，忽然觉得工作室的灯光比平时更暖了些。她想起刚租下这栋楼时，墙面斑驳，地板松动，是团队几个人周末戴着口罩刷墙，把旧办公桌擦得锃亮。那时谁也没想到，半年后这里会坐满怀揣同样梦想的人。
\"林姐，新媒体运营的面试者来了。\"小陈轻轻敲门，\"有个叫苏晴的女孩，说自己运营过百万粉丝的账号。\"
林晚起身时，后腰传来一阵熟悉的酸胀。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让身体发出了抗议，她扶着桌沿缓了缓，想起早上出门时，婆婆把热敷袋塞进她包里：\"累了就敷敷，别硬撑着。\"
面试室里的苏晴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扎着高马尾，说话时语速像蹦豆子：\"我研究过你们的账号，前期内容太散了。家居设计、亲子空间、商业案例混着发，粉丝画像模糊得很。\"她把平板推过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图，\"如果交给我，我会分三个垂类账号运营，用短视频讲设计背后的故事，比如......\"
林晚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自己刚开始做短视频时，对着镜头说话都会结巴，是丈夫举着手机，一遍遍教她\"看着镜头就像看着我\"。那时谁能想到，有一天会有百万粉丝账号的运营者主动来加入。
\"我们给不了大公司的薪资，但能给你足够的发挥空间。\"林晚靠在椅背上，语气坦诚，\"预算也有限，很多推广得自己想办法。\"
苏晴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林姐，我辞职前的公司，预算多到能请明星带货，但数据再好看，我也觉得像在做数字游戏。我想做真正有人看的内容，就像你们那个二胎儿童房设计的视频，评论区里那么多妈妈说'终于有人懂我'，那种感觉......\"
林晚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想起那个爆火的视频，是自己凌晨三点在哄完小女儿后，坐在客厅地板上剪出来的。镜头里的儿童房，藏着她作为两个孩子妈妈的小心思——高低床的楼梯做成储物柜，书桌旁留着能塞进绘本的缝隙，这些被苏晴称为\"有呼吸感\"的设计，不过是她日复一日的生活经验。
面试结束时，夜色已经漫过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林晚站在走廊里，看着张启明和苏晴在门口交谈，两人手里都拿着工作室的项目手册，讨论声随着晚风飘过来。小陈抱着新收的简历跑过来，兴奋地说：\"林姐，张经理说下周一就能入职！\"
\"把入职流程发给他。\"林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让行政再添三张办公桌，靠窗的位置留出来。\"
回到办公室时，手机屏幕亮着，是丈夫发来的照片：大女儿趴在餐桌旁画画，小女儿举着蜡笔在旁边捣乱，婆婆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被夕阳镶上金边。周明轩的消息跟着进来：\"妈炖了排骨汤，等你回来喝。\"
林晚指尖划过屏幕，嘴角还没扬起，座机突然响了。是hR惊慌的声音：\"林姐，刚收到张经理前公司的消息......说他之前负责的项目出过重大事故，被客户投诉过......\"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林晚握着听筒的手指猛地收紧。走廊里传来苏晴和设计师讨论方案的笑声，那些刚刚燃起的期待，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掐了一下，在胸腔里突突地跳着。她看着招聘计划表上\"项目经理\"那一栏，刚写下的\"张启明\"三个字，在灯光下忽然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