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暖黄的光晕落在数学练习册上,林晚指尖的红笔在错题旁圈画时,忽然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停了。抬头望去,大女儿安安正咬着橡皮,眼圈泛红地盯着一道应用题,握笔的小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这道题妈妈讲过三次了对不对?”林晚放下笔,把温热的牛奶推到女儿手边,“安安还记得我们上次去超市买苹果的事吗?妈妈带了50块钱,买了3斤红苹果,每斤8块,剩下的钱买了黄元帅……”
安安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把笔往桌上一摔:“我就是笨!班里的朵朵每次都考100分!”眼泪砸在练习册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林晚的心像被细密的针轻轻扎了下。这两个月来,丈夫张强被公司派去邻市开拓业务,每周只能回来一次;工作室刚签下三个新客户,她常常加班到深夜;小女儿乐乐又正处在学步期,跌跌撞撞总需要人盯着。分给安安的时间,确实比从前少了太多。
她想起上周家长会上班主任的话:“安安这孩子心思重,最近上课总走神,单元测验从班里前十掉到了二十名。”当时她攥着成绩单,背后是其他家长窃窃私语的“难怪呢,妈妈光顾着搞事业”,脸颊烫得像火烧。
“我们不跟朵朵比,”林晚蹲下来擦掉女儿的眼泪,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安安还记得妈妈刚去公司上班的时候吗?第一次做项目方案,被领导退回来五次呢。”
安安吸着鼻子抬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晚翻开手机相册,找到去年刚入职时存的修改记录截图,“你看,这是妈妈改到凌晨两点的草稿,上面全是红叉叉。但妈妈每天早上起来都再看一遍,慢慢就找到窍门了。”
台灯的光在女儿眼睛里映出细碎的亮,林晚忽然想起上周婆婆带来的炸丸子。当时她正对着电脑改设计图,安安举着个丸子凑过来:“妈妈你尝尝,奶奶说吃了聪明。”她随口应着“放那儿吧”,等忙完才发现丸子已经凉透了。
“我们从明天开始,每天睡前花20分钟做‘数学游戏’好不好?”林晚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超市货架,“就像玩过家家一样,妈妈当收银员,你当小顾客。”
安安犹豫着点点头,重新握住笔时,笔尖不再发抖。林晚看着她在草稿纸上画下歪歪扭扭的苹果,忽然听见客厅传来乐乐的哭声——是婆婆在给孩子冲奶粉时打翻了奶瓶。她起身要去帮忙,却被安安拉住衣角:“妈妈,这道题我好像会了。”
凌晨一点,林晚揉着发酸的脖颈走出书房,看见婆婆在客厅沙发上打盹,怀里还抱着刚哄睡的乐乐。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照见老人鬓角新添的白发。这两个月婆婆主动提出搬到家里住,每天接送安安、给全家做饭,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多久没买过菜了。
“妈,回房睡吧。”林晚轻手轻脚接过乐乐,老人惊醒后摆摆手:“没事,我再眯会儿,等乐乐醒了换尿布。”
回到卧室把小女儿放进婴儿床,手机屏幕亮了下,是张强发来的视频请求。接通后,丈夫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酒店惨白的墙壁:“安安睡了吗?今天测验怎么样?”
“刚做完题,进步挺大的。”林晚走到阳台关上门,“你那边项目还顺利吗?我看天气预报说邻市明天降温,记得穿厚点。”
“顺利是顺利,就是想你们。”张强对着屏幕呵出白气,“刚跟王总吃饭,他说下个月可能要在咱们市开分公司,我争取调回去。”
林晚的心猛地一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书房传来铅笔盒坠地的声响。她匆忙挂了电话跑过去,看见安安正蹲在地上捡铅笔,练习册摊开在旁边,上面用红笔写着刚算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