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漫天凝固的、犹自疯狂扭动的暗紫色藤蔓,林璟眼神无波。掌心之上,“寂灭星锚”虚影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渴望将这些亵渎“现实”的扭曲之物彻底终结。
他并未立刻发动毁灭性的攻击。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笼罩了所有被定格的藤蔓,分析其能量结构、活性核心以及它们与后方那座疑似神殿残骸之间的联系。
“果然……是某种受到‘虚寂’残留能量污染而异变的共生体。”林璟心中明悟。这些藤蔓本身或许只是一种普通的太空寄生植物,但在漫长岁月中,吸收了此地过于浓郁的衰败与“虚寂”气息,产生了畸变,拥有了吞噬能量、侵蚀物质的特性,甚至诞生了一丝混乱的本能。它们缠绕“掘进者号”,既是在汲取能量,也可能是在将其作为一种“养分”或者“巢穴”来改造。
“可惜,空具其形,未得其神。只是被动的污染造物,并非真正的‘虚寂’衍生物。”林璟微微摇头。若是真正的“虚寂”衍生物,其混乱与侵蚀的本质会更加深邃难测,绝不会如此容易被“现实锚定”之力束缚。
既然已经采集了样本,了解了其本质,便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林璟心念一动,掌心那柄灰银色的“寂灭星锚”虚影骤然光芒大盛!它不再局限于尺许长短,而是瞬间膨胀,化作一道横贯虚空的巨大灰银光梭!
光梭之上,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流转,那是寂灭道韵与锚定法则的实质显化。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其存在的本身,就在向周围的一切宣告着“终结”与“否定”的绝对意志!
“散。”
林璟轻轻吐出一个字。
巨大的“寂灭星锚”虚影随着他的意志,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前方那片被定格的藤蔓区域。
没有爆炸,没有光热,没有冲击波。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加速了千万倍。所有被灰银色光芒笼罩的暗紫色藤蔓,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从尖端开始,寸寸瓦解、消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归于彻底的虚无!它们那点微弱的活性、侵蚀性能量,在更高层级的寂灭法则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连一丝尘埃都未能留下。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之前还张牙舞爪、布满虚空,将“掘进者号”紧紧缠绕的庞大藤蔓群,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被缠绕的勘探船体上,那些被刺穿的孔洞和残留的少许腐蚀痕迹,证明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掘进者号”周围的空间为之一清,连那弥漫的暗紫色能量迷雾,都被“寂灭星锚”的力量驱散了不少,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静立在“远星号”舷窗后的老贝尔和所有船员,目睹了这远超他们理解的一幕,一个个张大嘴巴,如同石化。他们知道这位“贵客”很强,但强到如此轻描淡写地抹除那些让他们灵魂战栗的诡异藤蔓,还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那是一种触及规则层面的力量,无关科技,无关能量等级,是本质的碾压。
林璟收起神通,身影一晃,已出现在“掘进者号”那布满伤痕的舱门外。他伸出手,按在冰冷的合金舱壁上,神识如水银泻地,渗透进去。
船内一片死寂,生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仅存的几个也如同风中残烛。能源系统几乎枯竭,维生系统在最低限度运行。求救信号还在机械地重复着,但发送它的,恐怕已是预设的自动程序。
他找到主气密门的手动应急开关所在,指尖一缕归墟星寂气透入,精准地破坏了内部因能量不足而锁死的机制。
“嗤——”
一阵轻微的气流声响起,沉重的舱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机油、汗臭以及淡淡腐殖质气味的沉闷空气涌出。
林璟迈步走入。通道内应急灯昏暗,地面散落着杂物,墙壁上可以看到一些匆忙修补的痕迹和已经干涸的、不明成分的暗紫色粘液。
他径直走向舰桥。推开虚掩的舱门,里面的景象更加狼藉。几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人影或瘫坐在指挥椅上,或蜷缩在角落,眼神涣散,几乎失去了意识。只有坐在主驾驶位上的一个独眼壮汉,还勉强保持着坐姿,他那唯一的眼睛上覆盖着一个脏兮兮的眼罩,另一只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面前早已熄灭的主屏幕,手中还紧握着一个能量几乎耗尽的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