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星环的内部,是言语难以形容的混沌与死寂。
林璟驾驭星虹,如同风暴中的一叶孤舟,在狂暴的法则乱流与物质碎片间艰难穿行。星墟镜的镜光是他唯一的庇护所,在周围扭曲的光影与撕裂虚空的能量闪电映衬下,显得格外微弱。
信标的指引时断时续,如同雾中看花。他必须将神识催发到极致,才能勉强捕捉到那一丝在混乱中顽强闪烁的、同源的星辰道韵。稍有分神,便可能偏离那狭窄的“安全”路径,被卷入足以湮灭元婴的法则风暴,或是撞上那些隐匿在扭曲空间后的、锋利如神兵的空间碎片。
小黑猫此刻成了最可靠的预警系统。它对危险的感知远超林璟,往往能在危机降临前的刹那发出警示。它的归墟意境在这里似乎如鱼得水,偶尔遇到一些特别难缠的、由纯粹破灭法则凝聚成的无形障碍,它只需轻轻一瞥,或者甩动尾巴,便能将其“安抚”或“归引”,为林璟扫清道路。
但即便是它,面对这片浩瀚无边的破碎之地,也显得颇为专注,不再有之前的慵懒。
航行了不知多久,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破碎的星辰残骸变得更加密集,其中夹杂着更多非自然的造物——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星舰龙骨,断裂的、铭刻着未知符文的金属臂,甚至还有一些凝固在爆炸瞬间的能量核心……这些都昭示着,此地不仅是自然形成的险地,更是一处远古战争的最终坟场。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混乱的法则,更增添了一种深沉如海的怨念与死气。那是无数强者在此陨落,不甘的意志历经万古而不散,融入了这片破碎的天地。
信标的波动在这一区域变得清晰了一些,但同时也引来了别的东西。
呜——!
一声低沉、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法则乱流的嘶鸣,直接在林璟的神魂中响起!这号角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死寂,与掠星者那充满掠夺性的灵压截然不同,更像是……亡者国度的召唤!
林璟心神一凛,立刻稳住星虹,神识如网般撒开。
只见前方,一片由无数巨大星舰残骸堆积形成的、如同山脉般的阴影之中,缓缓驶出了一支……舰队?
那并非掠星者风格的生物质战舰,而是一艘艘通体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形态古朴而狰狞的巨舰!这些巨舰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冰,许多地方已经锈蚀、破损,舰身上看不到任何能量光芒,只有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气息在流淌。它们就那样静静地、无声无息地从残骸阴影中滑出,仿佛早已在此沉睡了无数岁月,此刻被生者的气息惊醒。
“星骸亡灵……还是某种被死气侵蚀的古代造物?”林璟瞳孔微缩,从这些巨舰上,他感受到了不亚于元婴期的能量波动,而且数量众多!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在这些死亡巨舰的后方,那片最为深邃的阴影里,一个庞大到令他元婴都感到战栗的轮廓,正在缓缓浮现!
那似乎是一颗……被改造过的、小型星辰般的造物?或者说,是一艘超越了常规舰船概念的、真正的“星舰”!其规模堪比之前的寂星圣地守望之环,通体呈现出一种暗哑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灰色,表面布满了无数如同血管般虬结的暗红能量脉络,正如同呼吸般明灭。一股远超元婴,甚至让林璟联想到化神之上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
这绝非星灵帝国的造物,其风格充满了暴虐、吞噬与毁灭!这是掠星者的风格,但却是他前所未见的、达到了另一个层次的掠星者战舰!
“噬星者……是噬星尊者的座舰!它怎么会在这里?!”林璟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掠星者指挥官惊恐中提到的名号,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掠星者的高层,所谓的“噬星尊者”,早已预料到他会来到破碎星环,并在此设下了天罗地网?还是说,他们本身就在这片禁地中,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不容他细想,那支死亡舰队已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调转方向,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缓缓压了过来。它们没有发射能量武器,但那弥漫的死气本身,就在不断侵蚀、冻结着周围的空间,让林璟感觉星虹的移动都变得困难起来。
而后方那艘“噬星者”巨舰,虽然移动缓慢,但其散发出的锁定感,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钉在了林璟身上!仿佛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迎来雷霆万钧的毁灭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