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虚空深处,一方由紫气与仙霞构筑的凉亭,与另一片魔云翻滚、血色王座悬浮的领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悄然拼接在一起,形成一片既和谐又对立的奇异空间。
东境女帝一袭宫装,指尖无意识地点着白玉石桌,眉宇间早已没了在人间的惊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郁闷。
“魔头,你感觉到了吗?”她终于开口,声音空灵,却透着一丝古怪,“刚才那股波动……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但本质……是不是又提升了?”
西境魔主庞大的身躯陷在血色王座里,粗犷的脸上同样残留着惊疑不定。他哼了一声,声如闷雷:“废话!老子又不瞎!那小子……修为窜了一截!道伤都快没了!这速度……坐跨界飞梭都没这么快!”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们是谁?执掌东西两大王境的至尊,一念可知万界事。即便因为忌惮那位的存在,不敢过于直接地探查,但对自己儿子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又怎么可能毫无感应?
“是……祂老人家的恩赐?”女帝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羡慕。那种浩瀚古老的能量波动,除了那位始祖,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不然呢?”魔主没好气地回道,“难不成是那小子自己悟出来的?他要是有这本事,当初还能被咱们逼得跳墙跑路?”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想他们夫妻二人,横压万界,资源无尽,为了培养儿子,什么天材地宝、神功秘籍不是堆着给他用?结果呢?小子不堪重负,跑了。
跑到人间界,随便捡只猫……好吧,是捡了个祖宗。然后呢?修为蹭蹭涨,道伤呼呼好,日子过得比在他们手下滋润多了!
这对比,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们……以前是不是真的逼得太紧了?”女帝忽然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自我怀疑。看看儿子现在这进步速度,再看看以前那堪称惨烈的“培养计划”,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可能有点……问题。
魔主闻言,铜铃般的眼睛一瞪,本能地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粗声粗气道:“紧什么紧!玉不琢不成器!老子那是为他好!谁知道……谁知道他能有这运道!”
语气虽然强硬,但底气明显不足。实在是儿子现在的境遇,把他们衬托得像两个只会用蛮力、不懂方法的蠢家长。
“话说回来,”女帝美眸微眯,闪过一丝精光,“璟儿能得祂老人家如此……青睐,或许并非偶然。你我可曾见过祂对谁这般……亲近?甚至允其同吃同住?”她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儿子和始祖之间那诡异又和谐的关系。
魔主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赤红的眼眸中也闪过思索之色:“你这么一说……倒也是。那小子身上,莫非有什么我等未能察觉的特质,入了祂老人家的眼?”
两位至尊开始疯狂脑补。是儿子那“万物亲和”的天赋(他们早就知道)?还是他逃离樊笼、追求自由的那点叛逆劲儿莫名契合了某种古老道韵?或者干脆就是……傻人有傻福?
越想越觉得可能。尤其是最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