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们料错了。”
韦昭容想到了另一层,眸光低回而避:“也幸好宋明洛认了。不然她说是旁人嫁祸,或是旁人欺骗她呢……”
“嫁祸她什么,她是医者,咱们宫里论摆弄药的手段,怕是太医署尚药局都不如她。”韦贵妃侍奉长孙多年,时常听闻宋明洛对高老夫人的救命恩情,不止一次。
林林总总,她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这些不提。只是今日公主怎么能够去掖庭,本来皇后许她养着就是无上恩德,偏她自己不惜福,连昭仪的位份都丢了。”韦昭容眼光流转,对于明洛的倒台别有一番满意。
“谁会去陛下跟前嚼舌根?以陛下的性子,必定不会怪罪公主,宋明洛也不见得,人之常情。倒霉的顶多是伺候公主的宫人。”韦贵妃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指甲。
“那宫人可是宋明洛的心腹,要是落到咱们手中,姐姐不想挖出更多这位的阴私?”
韦昭容想得更长远些。
“何须那么麻烦。她已经在掖庭。”于韦贵妃言,掖庭是什么地方,她若不是撞了大运进了秦王府,秦王成了天子,她女儿一辈子怕就葬送在了其中。
尤其像宋明洛这样被陛下厌弃去了掖庭,几乎不可能翻身。
“娘娘已经安排了?”
韦昭容眼皮跳了跳。
“安排什么?”韦贵妃侧眸。
韦昭容叹息道:“阿姐,你莫小瞧了这位宋医师。人能从掖庭出身混到昭仪,重新来一遍有何不可?”
重点是陛下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厌弃。
而是……被宋明洛下了面子,乃至践踏了为天子的尊严,不得已贬斥了对方,不然面子上交代不过去。
“重新来一遍……”
韦贵妃喃喃自语。
她是不信的。
但自家妹妹的建议,她还是思忖片刻。
“她如今身处掖庭,我已去宫门处打听过,宫外医院来回禀的人日日都见不到她。”
“可见她和宫外的联系断了。陛下不许了。”
韦贵妃微微皱眉:“早该断了。”
“所以姐姐,你想不想再添一把火?”韦昭容向来信奉斩草除根,必定要宋明洛永世不得翻身。
*
明洛的破绽到处都是,她人生每一步走来,不是朝不保夕地豪赌,就是细水长流地算计。
自奴婢到宠妃,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年,辗转了许多地方,积累了无数资历,代价是……注定留下无数痕迹。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心人。
她的失宠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长安繁华依旧的市井里,激不起一丁点儿关注,最先感知到的自然是若姚。
以及她嫁的人。
“宋娘子被罚去掖庭了?”男人张大了眼,又不太清楚掖庭具体是什么地方,颇为茫然。
“是宫女内侍的居处,也是宫中劳役苦役所在。简而言之,就是宫里最下等的地方。”
若姚失神一上午了。
今日她特意送了百金前往一户人家,宫门处不能塞钱,但她可以送钱上门,终于得到确定消息。
对方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声张。
这有什么可张扬的?
“那岂不是完了?”
男人傻住了。
若姚对明洛的感情非同一般,哪怕分开这么多年,哪怕她已经拥有自己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