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去世于贞观十一年,她自十二年开始慢慢‘得宠’,到今年,也有堪堪三年。
“我记起来了,你家在齐鲁,是吧?”
“正是,所以妾也想去瞧瞧……”这位相当直接,在明洛处奉承了许多日子,为的是这一遭。
“好说。但前提是我能跟着去。”
明洛没摆什么脸色,也不和她打哈哈,去就去呗,但一起去不代表能见着李二,这方面她是绝不可能作妖了。
“多谢昭仪姐姐。妾只是想家,不会扰了陛下。”那人是个伶俐的,眼看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当即信誓旦旦说明缘由。
这就很堂皇了。
也让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明洛释怀了。
毕竟大庭广众地说这事,总像是裹挟了她一般。
不等旁人想方设法地开口,芳草快步从长廊处拐来,午时的夏末阳光不够蓬勃热烈,落在她清秀的面庞上,无端添了一层焦虑。
明洛眼神示意。
芳草低声耳语:“是韦贵妃,今日领着不少司药司的人去了立政殿,浩浩荡荡地,许多人瞧见了。”
司药司三字宛如一记棒槌打上了明洛的心。
她忙搁下手中的茶盏,生怕将内里的心虚走漏分毫,平白让旁人多心多虑。
“嗯。”
有了这一茬,明洛也没多留这些与她交好的妃嫔,只吩咐人取了早早备好的珠玉首饰,许她们随意拣选。
自己则拉过芳草问具体详情。
只是两三句话的功夫,门外似有些许异响,张阿难亲自来了,踏步而进,看不出一点端倪。
“拜见昭仪。”
明洛含笑颔首,手心却泛出一层层细密的汗,明明八月底的天气在一场场淅淅沥沥的凉雨后清爽许多,可她此时此刻的烦躁之情快要压不住。
“有劳昭仪走一遭了。”
张阿难恪守成规,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嗯。”
疲乏的艳阳天后,秋意悄悄地覆上宫中每一处,立政殿的湘妃帘子是明洛昨日让人撤的,换了一水儿的茜纱窗,窗下翠色竹影沉沉,有秋风肆意穿行而过整间大殿。
殿内站着比平日多一倍的宫人,其中不乏是明洛笼络过努力维护过的宫人,此时皆敛眉屏息,谁人都不敢抬头。
明洛屈膝请安:“拜见陛下。”
李二立在上方,闻言径直而下,大步朝明洛而来,逼得明洛险些往后退去。
她被李二伸手以二指托起下巴,一抬眸,是锋利逼人的目光直欲探到她的眼眸深处。
李二的手指并不修长清薄,年青时的军伍生涯使得他的指腹指节处稍显粗糙厚实,触在明洛下颌的皮肤上极具粗粝感,有着难言的忍耐。
其余宫人被吓得直接跪地。
韦贵妃亦暗暗心惊,在旁稳着心神。
如此冷然相对被李二逼问,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无,明洛心底惨白如雪,必定是避子丸一事败露。
“你且说,那是什么?”
李二指尖微微用力,强迫明洛的脸转向一旁。
是宫中常见的描金花卉方盒。
自有内侍将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