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转开了稍有疑虑的目光,落在榻上绣着百子千孙,五福万寿的锦被上,终究直接抱起了明洛。
“时辰尚早,你再给朕怀个女儿吧。”
“陛下。”明洛真是叫苦不迭。
怀孕生子的苦,她是吃够了。
*
贞观十四年的十月,荆王李元景等人复表请封禅,上不许。
等到十一月的第一场雪落满宫城,明洛再次听说百官复表请封禅,端了许多年的李二许之。
这回不但许了,且直接落实到了具体事宜上,李二命诸儒详定仪注,以太常卿韦挺等为封禅使。
封禅吗?
按照后世观点,算李二执政生涯里的遗憾。
不是说封禅多么伟大。
而是李二本人想去。
哪怕后来封禅不再是帝王的功德表彰,但在目前,这是彰显一个帝王经天纬地功德圆满的最高仪式。
明洛也为自己赶上了这一趟而庆幸。
李二不在长安的几个月,明洛恢复了自己的老本行,依靠书信和几位‘熟客’建立起了关系。
这关系挺要命的。
但架不住明洛‘利欲熏心’,而其他几人往上爬的心太迫切。
反正消息都从明洛地方出。
她只要不泄露禁中语,又有什么妨碍?
“总算,今年这几处的亏空补上了。”明洛翻看完若姚递送进来的书信,悠然叹出一口气,可心底却陷入密密麻麻的惆怅里。
与其说是她爱干老本行,不如说是情势所迫。
说人话是,她没钱。
宫里李二待她大方,小灶给开了,份例十足,赏赐多多,她很知足,决计不能再伸手要钱。
那是仅剩的微末的尊严。
那么除了‘铤而走险’,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淑景殿外,明洛和芳草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一串低眉顺眼的宫人相随,抬着一顶软轿。
“两千多贯。娘子这不是长久之计。”芳草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两分鲜明的不安。
不是总共两千多贯。
是几乎每年。
而且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知道,我不在宫外,若姚不过女流之身,其他人难堪大用,偷奸耍滑想着法子搞油水的人多了去。”明洛话锋一转,微藏凛冽之意,“哪怕是若姚,她不是给自己相看了个男人吗……”
她从未想过以一己之力和世俗洪流抗争,也从不撺掇底下人抵抗世俗,该嫁人嫁人,该生子生子。
她问心无愧就好。
“若姚姐姐不会的。”芳草咬牙,还是开口给若姚说情。
“不是会不会。而是她没有其他力量和手段来制止这一切。”就算她发现了又能怎样?
与其闹得脸上过不去,不如继续糊弄下去。
等到蛀虫彻底毁坏大树,一切就终结了。
明洛思索好给若姚回信的重点,不觉加快了脚步,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鬼祟的内侍。
一时间,各种宫斗剧里的手段尽数浮现在眼前。
“押下去,芳草。你仔细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