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公主因为她的‘建言’被抹杀了。
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煎药的院子离高氏居住的正屋不远,她正想着躲在这里避免拜见,偏生正屋有人来喊。
“皇后召你。”
明洛只得起身,但以她的表达水平,真组织不出真实且委婉且不让人听着伤心的实话。
高氏已油尽灯枯。
她如今是在拼命给她续着而已。
哪日绷不住了真就无力回天。
反正她一见李二夫妇直接跪下。
这一跪,长孙的哭声直接从哽咽变成了嚎啕,泪流满面,悲痛不已。
一点不夸张,满屋子就回响着国母的痛哭。
李二面色难看,搂着伤怀不已的妻子,看向明洛:“你且说。”
“夫人身体已经拖了许多年。”明洛咬牙道。
活着对高氏本人,已经了无生趣。
“所以,不能再拖一两年吗?”李二眉头紧皱。
明洛则看向脸颊快凹陷进去的高氏,一如将死之时的宋平,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
“夫人这些日子都被病痛折磨,睁开眼就是吃药。小人自问已经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
明洛继续跪着,说完磕了个头。
这句实在没有办法,让长孙皇后的心绪彻底决堤,从放声痛哭变成了掩面啜泣,断断续续地,在丈夫怀中伤心不已,无助而凄凉。
明洛同样无助,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作为医者,这种时刻被迁怒被怪罪也是一种‘人之常情’,特别是将死之人的至亲至爱。
她完全可以理解。
“明洛……你下去吧,不管怎样,你都辛苦了。”长孙声音哽咽而沙哑,但维持住了最起码的冷静和气度。
“多谢娘娘,我去给夫人看着药。”
明洛如蒙大赦,不敢走得太快暴露心思,但又怕被李二叫回去守在高氏身旁。
这种机会留着给儿孙吧。
她没必要占据高氏最后的一点清醒时光了。
等高氏再醒过来吃完药后,贞观夫妇离开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居然是诀别。
夜半三更,明洛和一旁的臻姑姑说完话后瞥了眼高氏,这一眼她就觉得不对劲,再一看,她赶紧拉住了臻姑姑。
“姑姑,夫人她好像……”
话不用说完,臻姑姑已经扑了过去,外头的仆妇纷纷白着脸,还有赶紧去正院和长孙无忌夫妻俩汇报的。
“夫人!”
臻姑姑带着哭腔的尖叫坐实了一切。
明洛嘴唇微动,一滴泪缓缓落下,慢慢跪倒在床榻边,眼前浮现起模糊的回忆。
走马灯似的将这十来年的画面一一回放。
期间人来人往,嚎啕声次第传开,恸哭不绝于耳。
丧礼办得隆重浩大,明洛来来回回不下数趟,帝后并未亲至,而是太子携妃苏氏过来吊唁。
不出意外,长孙皇后病倒了。
其实去年帝后在九成宫避暑期间,长孙重病过一场,又是太子请愿,又是度人入道,不过等消息传到明洛耳中时,长孙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