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蕴古深知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全看这几句话的功夫,故而半分错漏不敢有。
“所以张卿聪明啊。”
李二嘴角不咸不淡地扯开了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明明是在夸人,听得张蕴古毛骨悚然。
张蕴古艰难无比地吞咽了下口水:“臣辜负陛下厚爱,臣罪该万笔。”被天子夸聪明不是啥好事。
只是讥讽他‘见风使舵’地快而已。
“去跪着。”
李二抬了抬下巴,轻声道。
“是。”
等李二在殿内用完晚膳,往宫外走一遭的张阿难回来了,他随手将巾帕甩在一旁,目光冷冷看向张阿难。
“宋博士说此人脑子是不对劲,和常人有异,这是病历。”
张阿难双手奉上。
李二是知道明洛这些规矩的,也是为什么只去了明扬医院的原因,嘴巴说的没有落笔的货真价实。
纸张虽然洁白崭新,但端正的字迹已然完全风干,一看便不是当日所写,有些日子了。
李二表情舒展了两分。
“她另外说了什么?”
”她说,是不是她私自和犯人接触不妥当?是的话,她下次不接了。”张阿难认真回道。
“她还知道什么叫不妥当!”
李二没好气道。
再一想到对太子病情支支吾吾没个准话的太医署尚药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截肢这两个字,他只从明洛口中听见过。
其余人是说都不敢说。
思绪一旦被转移开去,李二对张蕴古这般行径做派的恼怒气愤,平白消了大半,起码本来熊熊燃烧的杀心有熄灭的迹象。
“让张蕴古滚吧。”
“喏。”
死里逃生的张蕴古拖着两条无知无觉的腿到了宫门外,方才无力跌坐在地,至于宫外等他的家仆,不知回家报了几次信,眼看主家一瘸一拐地出来,像是烂泥般地瘫在地上,蜂拥而上去扶。
“回去。”
张蕴古不是小年轻了,再怎么狼狈也不想被身后守宫门的武人看笑话,直挺挺地上了车马。
一到家迎接他的是明洛狮子大开口的账单。
五百匹不够。
是一次性付一千贯,还是分十年结清,每年一百五十贯?
明洛良心大发地给了分期选项,唯独利息有些高,显得她良心巨黑。
张蕴古猛吃了口茶,神色略有点狰狞,吓到了一旁忧心忡忡的夫人。
“来人还说了什么?”
“说给一天考虑时间,还说……”心腹小厮觑了眼面色如白纸的自家郎君,“不要嫌贵,这毕竟是欺君……”
到最后小厮都不敢说了。
“不用说了。分十年。”
张蕴古家中不缺钱是真,但也做不到一口气拿出两千匹绢帛,至于一千贯钱……
谁没事家里放那么多铜钱。
“嗯,说是明日把第一期的钱送去。”
“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