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北方,小人自己一行人是万万不敢去游历的,跟着大军最妥当了,至少性命无虞。”
明洛睫毛轻轻扬起,便如蝶翼扑扇,一面留意着这对夫妇的神情,一面继续徐徐道。
“不过真去了,说不定也会后悔……十有八九,小人最多在定襄附近,不至于跟着深入。”
“定襄……”李二语气隐然有了一丝迫人的意味。
这是他与李靖初步商定的计划。
“颉利可汗或许在呢……”明洛只知道李靖一战功成,荡平强大一时的突厥,为之后数十年的安定立下汗马功劳,立了不世之功,和霍去病一般封狼居胥,以此名垂青史。
“你这嘴是开过光的。”
李二叹了口气。
料敌以宽,他如今身居高位,是不可能做这般乐观预测的,只能把一切往艰苦了想,得做好全军覆没,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
“那不是很好?这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陛下会在长安看见颉利可汗跳舞呢。”
明洛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脱口而出。
“你多少有点气运在身上。”李二总是会想起和她一块在洛阳虎牢的日子,那时的她也是,整日淡定从容,扬着真心的笑,每日掰着手指头念叨着吃什么,和自己当时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忍不住地关注。
长孙眼波中的笑意慢慢沉淀下来,到这会儿连一丝涟漪都瞧不见了,她能感知到二郎的情绪变化。
对明洛的感情不仅有欣赏,也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流连,掺和了许多年的情谊和经历。
李二大约被回忆所触动,眸色复杂不已,慨然道:“你好生去吧。希望一切如你所说,唐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一战定十年太平光景。”
“一定的,李总管一定可以带颉利可汗来长安向陛下请安。”明洛眼光澄明,如清朗雪光拂过于他和长孙。
“好,好。”
李二不是莽撞之人,更和好大喜功的杨广有着天壤之别,此次出兵他有把握,但具体能赢到什么程度不好说。
明洛趁机告退,随军出征在即,她得好生准备收拾,以及和李漾、张七郎交代事由。
必要时候看顾下宋家,特别是胡阿婆,不要发生不忍言之事。
她的身影很快湮没在漫天漫地的白色背景里,好似化在了雪中一般。
“她连定襄、颉利可汗都知道。”李二先去更衣,换了身月白色的纱缀绣八团夔龙单袍,神清气爽。
“她知道什么妾都不奇怪。”长孙被震惊过太多次,以至于习惯成自然,懒得大惊小怪了。
李二眉心一动:“不止说什么吧,连她做什么都习以为常了,朕也一样,听她去随军竟然觉得没什么问题。”
“陛下。”
长孙有点想老生重谈关于明洛的归宿问题,但又觉得没趣,两个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无所谓,一个赛一个豁达,她急什么?
“朕好像知道观音婢想说什么。”不得不承认,李二对明洛不是全然没感觉,起码比宫里其他妃妾有感觉的多。
“她在掖庭的经历,和其他宫人没什么区别,唯独生得好看些,腰肢柔软些,被选去了练舞。”
长孙冷不丁提及明洛的过往。
李二无所顾忌地舒展身体,难掩慵倦之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