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报恩的人。”
“姑姑这辈子好事做尽,后半辈子必定有福。”沈恬趁此说了句真心话。
萍姑姑扯了扯嘴角,留意到沈恬眉梢眼底保存完好的不谙世事,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确心地善良,要不然怎能纵容沈恬到如今。
“别说这些了,但凡你个姑奶奶别给我惹事才好。”萍姑姑大约想到什么,沉闷的心头刹那被照亮,有源源不断的想法咕噜噜地从心底冒出。
“好姑姑告诉我吧,赵二家来寻咱们什么事?”沈恬微笑如秋水生波,涟漪缓缓。
“嗯,你听好了。”
萍姑姑给赵二家的答复留了极大的余地,没说愿不愿意,更没保证成不成,但其实心里早有了决断。
她这些年不知瞧过多少人,特别是年轻小娘子,多数是一汪清泉,极少数是一滩污水。
最初的明洛是前者。
但此时的造化,让萍姑姑总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不论别的,就这出类拔萃的医术,便值得她当时对宋明洛更体贴些。
以至于萍姑姑这些年耿耿于怀,每每听到有关宋明洛又干出的惊天动地之事,她都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绝佳的投资机会。
她和戴七一样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虽说身陷囹圄,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可能,但依然习惯性地给自己留个后路,特别当对方刚巧撞上来时,何乐而不为?
结个善缘,万一宋明洛的造化不止于此呢?
就这样,李耘富成为了风萍小院的重点关注对象,确切来说,是这几日的围剿对象。
他再次踏入平康坊不过距此两日。
风萍小院为了防止此人溜达去旁处,因为听之前陪酒过的娘子说,李耘富老嫌这边价钱贵,他又听不太懂词曲字画啥的,总觉得不值。
故而小院推出了促销活动,暂免这几日的点灯费,酒水喝到五坛后可以免单,不过酒水有指定的品类。
这就吸引到了穷鬼李耘富。
有一说一,与其说是他受了李安远的指使,不如说是他为了讨好对方想立功。
李安远前段时间被李二暂时地调回过长安任职,玄武门事变后再次出镇绛州,做了金州都督。
他当时想方设法地想去拜见自己昔日的顶头上峰,却连面都没见到,施舍性地赏了份差事。
李耘富心情怎么都美妙不起来,但听到风萍小院的‘大促’后,内心还是激荡了会。
他忍不住晃了晃革囊中的钱,有些纠结,有些挣扎,但终究克服了这份心情,大步迈入了小院,一如从前许多次般。
一旦走进,就成功掉入了陷阱。
他如从前般寻了自己的相好,意外发现她身旁没有碍眼的无关男人,且打扮地很合他心意。
不是那种故作清雅的月蓝水色白绿,而是他能够欣赏的桃红,上面用金线绣着大片的牡丹,寓意富贵,见之喜庆。
李耘富的心情终于调理地高昂了些。
他决定务必要喝到小院给他买单!
然后留宿在这销金窟中。
有此雄心和志气,李耘富浑然不觉自己周遭的一切都格外合他心意,仿佛就理应如此围绕着他转。
夜色如轻纱扬起,四散弥漫。倏尔有凉风吹过,不经意吹拂起几个婢女的裙裳衣角。
宴席散去后,她们照例灭着多余的烛火,只留一二盏照明的灯笼,省得看不清脚下。
“这人怎么回事?”
“不晓得,偏大家伙儿都许了,真是怪哉。姑姑也没叫护院把人轰出去。”另一人啧啧道。
“那必定有猫腻,是不是追债的来孝敬过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