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冷硬如铁的心肠摒去了最后一丝犹疑,徐佐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干系?
他应该多巴结巴结青妩,才好保住仅剩的一个女儿,再琢磨琢磨怎么再添一个儿子。
想通关节的冯绘眯起眼望着冬雪皑皑下的东宫,飞檐上昂扬的兽首略显狰狞,却和白雪的皎洁互为对称,相得益彰。
合该如此。
这是明洛对徐二动手后的第一个雷,由于冯绘的心知肚明以及彼此间的交情,暂时按捺住了。
毕竟徐二是有正经编制的人,搁现代就是有单位的员工,上级同僚自然会关心。
而第二个雷相比第一个要小规模地多。
不是徐二的家人,而是邱大郎。
要知道,自打卸去武侯衣饰,再无拘束的邱大彻底放飞了自我,在嫖赌上尽显天分。
他要是出身豪富,这也没什么,走鸡斗狗,游猎四方,哪个世家子弟不是这般?
李二做了天子后都爱游猎呢。
但他家境平平,这个平平是相对他的爱好,一个赛一个地烧钱,碗娘再怎么愚昧,也不会舍得把所有嫁妆给自家男人花天酒地,他父母再偏心儿子,也不能由着儿子败坏自家,连孙儿们的财产都花用了去。
这导致邱大没了钱财。
久而久之,连中人都不愿赊他。
邱大那日见着徐二,本质上是想蹭着他去风流一番,好不必自己买单,谁料这厮翻脸无情啊。
他一路尾随,目送他进了赵二家,也有些意兴阑珊,如今他兜里的子儿,只够去北曲的。
这就害他错失了良机。
不然亲眼逮着明洛绑架徐二的场面,肯定能狠狠敲诈明洛一笔,说不定连命都搭上。
邱大从碗娘口中已知明洛回了长安,就心安理得地等着对方来邱家送各种土产珍宝。
只是一天两天,这都第三四天了,为何宋明洛胆大妄为地无视了亲姐姐和亲姐夫?
邱大指望着这笔钱救急呢。
碗娘支支吾吾,脸颊涨红不已,她是阿耶阿娘的亲女儿不假,所以问父母要钱说得过去。
只当儿女都是讨债地便是。
但明洛……
碗娘也是有骨气的,一次两次救急便罢了,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花着妹妹的血汗钱?
以至于她都不愿回宋家,因为一旦回去,以明洛平素的大方,怎么会无视遗漏她?
眼看妻子指望不上,阿娘又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生怕自己欺负碗娘,邱大气鼓鼓地甩了门离开。
他冲去了延福坊。
医馆里肯定有钱。
他似一匹眼睛发绿的饿狼,饥肠辘辘地直扑过去,但……医馆巷子口被一行富贵车马挡住了路。
邱大骂骂咧咧着,忽的头一抬不动了。
是明洛。
只见自家小姨子装模作样蒙着面巾,一脸恭谨温顺地陪着一位嬷嬷身旁,登上马车离开了。
顺便带走了好几个奴婢。
邱大觉得时机大好,医馆此刻定当疏于防范。
他熟门熟路,和上回偷窃的路径一般,恶狠狠地恐吓着柜台后的年轻娘子,必要时候亮了刀子。
“有,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