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让长孙平添几分对家长里短的认知。
在她看来,杨氏也好,韦氏阴氏也罢,不可能成得了气候,二郎若是喜欢她们,何苦惺惺作态,直接宠就是了。
偏偏府中最受二郎待见的,她思来想去,除了自己真挑不出第二个人选来。
一个月三十日,她和二郎睡在一起二十来日。
还想咋的。
但她遗忘了明洛这条漏网之鱼。
待得回府,秦王已经由着婢女更衣完毕,闲闲倚在榻上,就着烛火翻看着前朝史书,一身清贵闲适,见她顶着满头珠翠地入内,不由笑道:“又是辛苦的半日,观音婢和那些人周旋,着实不易。”
进门便被自家郎君调侃的长孙反而露出真心实意的笑,盈起恬静的微笑:“二郎还是那么会打趣妾。”
“你们退下吧,本王亲自服侍王妃。”秦王干脆嫌奴婢们碍眼,起身亲自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可使不得。”长孙景禾抚着赤金护甲的尖端,一个个地陆续摘下,笑意盈满眼底。
“为夫帮娘子卸一下衣饰,有何不可?看你人都憔悴了些。”秦王虽是一半玩闹的心思,但说出来的话足以叫旁人对秦王妃歆羡不已。
丈夫年轻有为就算了,偏还那么体贴,说的话那么动听,搁谁不迷糊,不沉沦?
“二郎真是越发促狭了。”
夫妻俩笑闹一阵,秦王甚至都好奇地转起了眉笔,若非时辰不对,怕也要给长孙画眉以示恩爱的。
等到长孙沐浴出来,秦王似乎在外间与人说着话,她则坐上榻整理着方才二郎未曾合上的典籍。
翻开的那页是后汉书的列女传篇。
正正好是班昭相关。
她停下了手上动作,心里泛起个混沌的疑团,二郎爱看史书她自然清楚,但列女传……
顶多一目十行地粗略带过,怎么……
于是长孙也细读了遍东汉第一才女班昭的生平,说实话,挺让人唏嘘的,早年没了夫婿,守寡数十载。
但班昭心中有对文学的追求热爱,加上膝下有子依靠,反倒因祸得福,能够全身心投入到文字创作中,接过了兄长班固的使命。
史书载:其兄班固着《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亡,汉和帝干脆下诏让班昭就东观臧书阁踵而成之。
之后班昭被称为大家。
更在邓太后临朝之时,与闻政事。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关内侯,官至齐相。
长孙这时终于警觉了些。
她好像低估了宋明洛在二郎心里的份量。
等到秦王回到正院,准备和长孙一道安歇时,却被长孙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古怪问题。
“班昭才华纵横,且参豫朝政,史载她为齐相,为何在列女传中,不在列传中呢?”
甭管后世现代怎么拿班昭写的女诫当封建糟粕,班昭本人的才华毋庸置疑,人都能代替兄长完成未完成的汉书,何等博学高才。
秦王颇感意外。
不过爱妻罕见提问,他自然好声好气,随口道:“可能后汉书的作者才气平平,按部就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