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飞快权衡利弊后的郭师爷彻底冷了面孔。
钟二忙作出赔笑模样:“怎么可能,家里人除外,街巷邻舍都能作证,三弟之前打过阿娘,也骂过阿娘乱花钱乱吃药。”
郭师爷静静道:“昨夜呢?他在何处吃酒?如何回的家?”
“是酒楼的人送回来的。”
郭师爷冷笑一声:“是吃了多少酒?酒楼居然还愿意送回来?你家这么富裕吗?”
钟二苦着脸:”是酒楼怕出事,人一撂下便匆忙离开,本来俺还担心他们要钱……”
“所以当时,人还活着?”郭师爷问出关键。
“活着,还说了胡话呢,听到的不止俺一人,左邻右舍都听见了,那些酒话,都没法说。”钟二理直气壮。
“都是实话?”
不知为何,这些细节问下来,钟二感觉这位师爷的语气软和了不少,似乎瞧着挺满意?
果然翁八娘见识不少,和他说的都是真的,贵人喜欢事情办得利索,有问必答的聪明人。
每个问题,他答得又快又好。
“不敢欺瞒青天,尽管查证。”
郭师爷沉吟半晌后目光停留在悲伤不能自已的老翁身上,含着一分浅浅的良知。
但很快,他便擦去了多余的情绪。
养子不教父之过。
能养出这样两个儿子,做父亲的不能说没有错。
“传街坊邻舍来。”
他没有多理会那个老翁,也没有多管闲事,本来让老翁留在府衙暂居的想法也是宋明洛提的。
“这是宋医师办的那桩恶逆案子?”李道玄旁听了会,终于将两者联系在一块,提问道。
郭师爷被他恶逆两个字整得浑身难受,忙附身拱手道:“确实,这一家着实不像话。”
“为人儿女,怎么能嫌弃父母吃药花钱?实在是闻所未闻。”李道玄发表自己的看法。
结果话一出,连郭师爷都不晓得该怎么奉承了。
非要大范围地比比,这家还算可以,至少住在城里,医馆医师药铺之类的,比乡野要多,价钱相对公正。
大山里的村落里的,不要说是老人家,青壮年舍不得看病吃药的都不少,更别提小孩子了。
“不过既然凶手死了……”李道玄说到一半感觉不对,他扭头向郭师爷确认,“这死去的人是凶手吗?”
李道玄不知道,他这样‘天真烂漫’地一问,让郭师爷放弃了最后一点对正义的追求。
就这样吧。
大王都‘盖棺定论’了。
“应当是,郭某再吩咐人去取证。”
“为人子,居然能对老母下手,这般死去都算便宜他了。”李道玄嘟囔了两句,没再多看,旋即离去。
郭师爷则看了眼亦步亦趋随在身侧的周亮学,一言不发地示意他跟自己往僻静处去。
“你带小宋这段日子,她为人如何?”
周亮学懵圈了一瞬,俯首道:“很面面俱到,对着洒扫的大娘都极其友善,送过吃食。”
“那日为何你由着她抢了先机?平素我不在府衙内,刑名之事皆由你出面,哪里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