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六月十六。
明洛在东都过着岁月静好的安生日子,除了李漾外无人给她添堵,对于隔壁动乱糟糕的局势,全然做到了不闻不问。
隔壁是哪儿?
是不被李渊当人看的河北。
这是李二的超级军功和史无前例的政治面子。
可是李唐如今当家作主的人不是虎子李世民。
而是犬父李渊。
和上回亲身亲眼完整经历并州大乱的情况不同,李渊没见识过王世充窦建德的兵锋,加上河北主动弃兵卸甲,一战打崩了心态,打心眼里更不拿河北当个东西。
那平窦建德的檄文一出,反正明洛不晓得河北咋样,洛阳城里又沸腾了一回,她的小报反正没敢刊登。
被人砸了递铺都有可能。
什么连群结党,窃州据邑。擅置官寮,叛涣一隅,恣行凶虐。
这是说窦建德一党的‘丑行’姿态,主打一个用词贬义。
之后还有丑徒皆溃,皆就虏获,历年逋寇。
啧。
和平刘武周时的大赦诏没法比,连这种场面的官文都不拿河北窦建德的余党当回事,人家怎么敢来自首?
鬼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娘子,外头有人求诊。”明洛坐在窗前画画描摹时,平成机灵地小跑进来,按娘子习惯,午后一般不接诊。
除非有特殊情况。
“喔?”怎么个说法。
明洛将炭笔放下,拿过一块半湿的绢帕擦拭着指尖。
“自称从河北来的,两年前往长安寻医,有幸去过宋氏医馆。”平成提炼重点的能力日渐成熟。
明洛失笑:“这……他怎么知道我和长安的宋氏是同一人?可是军伍之人?”她这医馆的名气都用不着怎么积累。
光是洛阳城内本身的将士兵卒,彼此间都会打听,转弯抹角地会来她这处张望。
医馆有了人气,寻常民众大户见状,也会各显神通,有了什么不痛快不舒坦的,愿意试一试的自然会上门。
“看着不像,是位老妇人,精神不错,身旁陪着后辈。”平成在见风使舵这块,做得比较妥帖。
只有他认为有必要通报自家娘子的,才会让其稍候。
“嗯,见见吧。”
明洛从书案后绕出。
平成则随在其后,神色平静:“不敢欺瞒娘子,对方赏了奴一吊钱。”他说完还双手奉上。
“你自己收着,只一条,分寸拿捏好。”
医馆后门与她所居的宅邸相通,她不停歇地走了几百步,方在后门处特意摆的全身铜镜前站定,一面平复呼吸,一面整理仪容。
平成所指的妇人不同于普通病患,一刻钟的功夫来回将此处转悠了个遍,打量着墙上各种科普,正好和从后方转出来的明洛碰面。
“宋医师果真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