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你走之后,李选那厮……”长孙安源满心牢骚,不敢与人随便吐槽。
眼见大王从善如流地召回了明洛,在心底连连歌功颂德,一吐为快,将李选故意按压士卒病情的事儿说给明洛听。
而在七喜一事后,明洛对李选的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她本来以为是场公平竞争。
结果人家不仅家世好,还什么脏的臭的手段全上了。
她早没最初的心境。
“他没上报?还是没发觉?”以李选的医术,明洛兴许觉得,人家是水平不够?
毕竟她都‘滚蛋’了,李选不应该好好表现争取转正吗?
“他说自己没察觉,不是故意为之。”长孙安源沉着张脸,对其不加掩饰地鄙夷。
丘英起看明洛找到了同道中人的‘组织’,没再多耽搁,作揖后打马离开。
“喔,看来大王没信。”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重点是不管哪种情况,都证明他不堪大用。”长孙安源一针见血。
明洛点点头:“确实。情况怎样,人数大概多少?有死人吗?”
说起正事,长孙安源收敛了对李选的愤恨,冷静答:“就是死了不少人,所以惹了大王过问。”
“李选也是胆大包天,大王跟前还扯谎,若非大王对他提早有戒备心,杀了个回马枪,怕还被蒙在鼓里。”
戒备心?
明洛嘴唇动了动。
“可是人家有个好父亲,屡次三番换做我这样的出身,估计得被一刀砍了。他还活蹦乱跳着吧。”明洛问得十分尖锐。
长孙安源瞟了她没有波动的眉眼,觉得有些心酸和异样,“战时,大王得联合一切有生力量。”
“是。”
明洛不想沉浸在无谓的自怨自艾里,甩开脑子里挥散不去的那些挣扎和抱怨,专注在了前方。
他们到了。
还没走进营地,明洛便闻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味儿和腐烂味儿,外围处都烧着衣物被褥。
显然是发病之人生前用过的。
多数人都戴着面罩,手上戴着防护套,除了眼神是麻木空洞的,看起来十分井井有条。
“都按你曾经教过我的。”长孙安源有点不好意思,看明洛在打量周围,解释了一句。
“所以你很优秀。”
明洛觉得这才是世家子弟该有的水准。
不能指望人人是李二,但李选之流也太夸张了。
“我陪宋医师转一圈吧。”长孙安源这些日子撑着此处,虽然没到山穷水尽精疲力尽的地步,但心累的程度已经到达了顶峰。
隔离出来的营地相当大,不过染病的士卒不多,以至于显得有些空旷,时不时传来压抑着的咳嗽和呻吟。
听得人阴恻恻地发毛。
“这一边是重症,平时出入之人都住旁边,轻易不得离开隔离营地。”长孙安源指着一处大营。
“多少人?”
“二十来人。”
明洛定睛看了会帐外:“都能救吗?”
“某无力回天。”长孙安源脸色黯然,有着为医者不能救死扶伤的羞愧感。
“那两边都是轻症了。”明洛指着另外两处规格样子差不多的大帐。
“目前暂时。”
明洛想了想自己在中军的那处营帐,陡然觉得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选择,天晓得秦王是个什么脑回路。
她惹不起肯定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