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这么问了,是个正经将军都拒绝不了,李君羡荣幸而血液沸腾地接了令。
不过郑军这支部队挑的时间点很狗,一如王世充做人做事的阴森风格,等唐军探得情况时,部队已经走远几十里了。
这回李君羡在虎牢的大破王玄应,并未惊动在虎牢东南方向休养的李世绩部,明洛并未被派去接收伤员。
不过有伤兵小部队慢吞吞地来到了营门前喊话。
“伤兵?”
明洛正静心练字,被陡然的伤兵两字吓得不轻。
没打仗啊。
这几日除了日常操练外,她连一声号角都没听见。
“是虎牢关那边来的。”有消息灵通的士卒出言,晒着太阳伸着懒腰,“应当是成了。”
“虎牢是咱们的了?”明洛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得飞快。
意味着窦建德要来了?
李二要天策了?
“差不多。”
“伤兵在哪儿?”明洛虽然可惜一幅字没写完,但考虑到本职工作对自己的意义,连忙起身东张西望。
用不着她赶过去开工,没多久伤兵便三三两两地举着木牌过来求药治伤,似乎没有特别伤重的。
想想也是,虎牢和这儿距离不算近。
要真起不来身,断手断脚的,凭自己根本不可能来管城外。
“平成,拿块木板来。”
“你俩,去把大蒜素煎来,别出岔子。”
“这位校尉……伤口是先处理过了?怎么……都化脓了?”明洛嘴角微抽,叹气问。
医务营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就在明洛庆幸今日没重伤兵来碰运气时,外头有人大声呼喊。
“人快死了!医师快来瞧瞧!”
快死了?
明洛把手头上的皮肉伤交给了旁人,自己出营去看情况,果见一个满脸凝固着斑驳血迹的士卒背负着个奄奄一息的同袍。
不管什么时刻,战场上总少不了重情重义的好伙伴。
“医师,他半边脸没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同伴放到有人抬过来的担架上,语气波澜不惊。
明洛先理解了下脸没了的概念,再做好心理建设地打量担架上的伤兵,其实脸没了还是挺保守婉转的说法。
一只眼珠应该是被马蹄啥的踩出来了,黏糊着挂在脸上,另一只眼好像也受了重伤,青红一片看不清。
脸颊更是凹陷了进去,由内至外透露出一股调色盘都调不出的紫红青黑之色,更不用说好几处都划破了口子。
“其余呢?内脏有被捅穿吗?”明洛不是没见过那些坠马后被马蹄踩踏成肉泥浆糊的画面。
普遍来说,都不可能有救。
“没……但肯定有内伤。”对方不敢隐瞒,“这是俺队正,第一波冲锋时俺没了马,是他把马给了俺。然后后来他掉了,俺哪里能不管他……所以把人背回来了。”
能救则救。
不能救……
他起码把队正的尸首背回来了。
对他家人有个交代。
“我晓得了。”明洛让平娃打了盆温水过来,轻手轻脚地擦拭着对方的脸,试图分辨出五官。
“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见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