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万般思虑,为了给营中医术最好的杨奋知作学徒,偷摸着在前一日给竞争的其他学徒放了点泻药。
没想着害人性命。
不过是让其他学徒身上飘着股恶心的屎味,好让杨医师愿意选他这个相当干净的而已。
结果这成了个笑话。
杨奋知对外自然妥帖,就是苦了他这个脏活累活都要干的学徒,时不时得给杨医师作个出气筒,打骂责备成了家常便饭。
在日复一日的大饼下,他跟着杨奋知开始了去隰州城的长征,沿路上他碰上了明洛和平娃。
这一对师徒,甚至说是主仆,颠覆了他的认知,原来作学徒的可以骑马,可以一日三顿。
七喜暗自存了心。
也瞧着杨奋知看向明洛的眼神日渐冷酷阴森起来,那些赏赐和夸奖,极少落在名义上是头的杨医师身上。
而是被一个副主管的宋娘子夺了去。
偏偏对方还过分懂事,经常一分为二匀过来孝敬杨奋知这个医务营明面上的管事。
但于事无补。
杨奋知当面笑着收下,转身便面无表情。
“七喜……你也很羡慕平娃吧?”一日出城采药,杨奋知终于露出了獠牙,他透过密林,遥望着看不见人影的远方,隐约有马蹄声滚过。
七喜哪里能够承认,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奴很知足。”
“姓宋的能给药僮那个待遇,无非是她手里有钱,恬不知耻地领着赏赐,无所顾忌地拉拢着人心,将某置于何地?”
杨奋知面色狰狞起来。
之后,七喜目睹着自家医师的所作所为,又是留讯号,又是打草惊蛇,然后拼死打马赶上大部队。
还有一封粗陋的书信留在了醒目的枝头上。
没过几日,七喜听到了明洛要带队出城的消息,他内心挣扎无比,小跑着到了城门。
但他看见了姜胜之还有杜全。
以及好些个和杨奋知拌过嘴的医工药僮。
他生怯了。
他知道,这是自家医师千辛万苦布局好的计划,是精挑细选出的一堆和他作对的人员。
他要是不知死活地拦住了他们,他们一定安然无恙,但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七喜目送他们出了城。
但谁能想到呢?就是这样一队毫无防备的医工队伍,不仅躲开了厮杀顺利回城,而且还立了功。
七喜没有参与瓜分明洛私产的行动,所以慢了一拍知道消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家医师。
毕竟杨奋知乐呵地吃了好些酒肉,破天荒地地赏了他一只猪脚以示大方姿态。
再之后,是杨奋知成了废人,而他侥幸在明洛杜全和李靖将军的眼皮子下保住了命。
等到他用杨奋知的死作了投名状,成功当上个医师后,他满心以为属于自己的春天来了。
结果……
生活并未因此发生巨变,他有时看着宋明洛左右逢源被贵人屡屡夸赞,总觉得同样是医师,为何他们是两个世界?
安分日子没多久,还未被解散的七喜再度入了行伍,这次他跟了世家子弟的李选。
他骤然发现,原来好日子不是靠着努力勤奋,而是出身和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