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丁四,身段柔软不下来。
这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以至于明洛盘点完医药方面的账目再去长孙无忌处汇报交差转回来后,听到了一声无所顾忌的吆喝声。
她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只单薄的手臂挥舞在秋日的微光中,热烘烘的气息在即将入冬的空气中,幻化成一缕缕毫无规律的白茫茫。
是裘三。
“宋医师!”裘三何等眼力,刚和中军处的巡防卫兵套好近乎,又唠完家常吐完槽。
眼瞅着没话扯了,这不瞧见了宋明洛。
哈,他真是天选之子。
明洛自然给他脸,忙快步走了过去,堆起一点亲切可人的笑意,招呼道:“裘校尉来了啊,快来,你伤还没好呢。”
裘三在心里暗赞一句明洛和他的心有灵犀,立刻与稍有松懈的甲士道:“你们中军当差的着实有福气,宋医师医术灵光啊——”
他无比歆羡地赞叹,脚步一点点地挪进去,又吹捧了这位甲士的武器威武锃亮,询问是何处领的。
明洛眼看裘三一点点地忽悠人,又把人家甲士问得好生尴尬,她生怕弄巧成拙,连忙道:“校尉别浑说,这是人家自带,好几户人家给帮忙凑的,自然日夜擦拭,十分爱惜。”
甲士感激不尽地看了眼明洛:“正是。”中军有领好兵器的事儿怎么能够和辅兵营的军官说呢?
引发矛盾闹事算谁的?
裘三则趁此机会彻底跨入了中军的地界,假模假式地融为了一体,明洛瞄着他身后的小包袱微微一惊。
“我先给裘校尉换药了。”
直到走得远了些没了人,明洛方匆忙拽过裘三身后松动的包袱,低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是因为裘某平日的一点良知和知恩图报之心。”裘三概括道,“被在你帐外窥探的歹徒瞧出了猫腻。”
明洛花容失色,面罩上方的眉眼极其灵动地跳了跳:“你莫非和他摊牌了?”这不理智啊。
不像是擅于权衡利弊游刃有余的老兵油子裘三干的。
与此同时,明洛不免想到了她预设里的最坏情形,即裘三为了得到齐王的赏识准备收拾她。
虽说这中间搁着一百个姜胜之,属于可能性上微乎其微的那种,但不排除有发生的可能。
“他看出来了。因为裘某帐里的桌案上摆放了这个。”裘三直接把白瓷瓶还给了她。
明洛感受了下瓶身上的温度和汗意,莫名叹息了片刻,将心头上对裘三的疑虑尽数驱散开。
“这处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往帐里去。”明洛大方邀请裘三往医务帐里安顿。
“成,裘某来投奔你了,不想被抓去伺候畜牲。”裘三松了松筋骨,他这把老骨头真经不起折腾。
“赶紧拿出个对策来。”
明洛回到大营时,正好姜胜之略有郁郁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她留意了眼,似乎不是姜胜之所在的营地。
他打哪儿回的?
去寻陶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