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道:“尔等余孽,岂非我军忠臣良民?”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
多简单的逻辑题。
“闲话少说。”队正一门心思想着宰几个敌军士卒,好回去算作军功,抵消其余人马死伤的罪过。
两边自然谈不拢,或者说都对自己手里的刀兵颇有信心。
明洛也闹了个明白。
这伙人数不多的敌军主要为了追杀逃入山林躲难的人家,不知是他州叛变的家族家眷,还是洛阳城内被连坐的倒霉族人。
反正敌军有任务在身。
而他们这边……
徇私一词,已然出卖这伙甲士的意图。
他们的确是唐军,也是中军隶属的哨骑队,但今日这趟出营不算正经执行巡防任务。
是队正为了中饱私囊,假模假式地装作出军务般来医务大营要求医师随行。
她哪里想得到?
况且,明洛考虑到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从来不派他人前去,而是亲力亲为地自己上。
这不被倒霉地拖进了泥潭。
特别眼下,明明升个烽火示警能引来唐军救援,队正非要带着弟兄自己干?不是胡闹吗?
明洛都想钻木取火的。
至于火折子……
唉,都在马匹旁的布袋里。
她鹌鹑般地寻了个好遮掩的地方,蹲下来聆听两方厮杀的声响,然后开始回想最早提出烽火一词的那名士卒在何方。
他身上应该随身带着火折子吧?
明洛捧出了杀手锏,同时不忘从随身的革囊里摸出果子:“只只,你嗅一嗅火折子的味儿。”
这是明洛做过训练的硝烟味儿和火味。
只只果真好用。
明洛为自己这小小的外挂感到庆幸,同时扒拉开一点草木自上而下观察两军交战的战况。
她理解这位队正为了戴罪立功拼命的心情,毕竟就他本人来说,光是山麓上的人马死伤就足够他被军法砍了。
私自带队出营,不仅无功而返,且丢了兵马。
可是其他人……何辜?
本来眼看这伙敌军压根没打算和他们拼命好吗?
是队正用言语蛊惑着众人的心,大家考虑到共事的一点情面,谁都没当面驳斥他,反而义无反顾地厮杀上前。
结果她啥都没看清,便被飞来的一只断手吓得魂飞魄散,麻木地僵硬了会,默默平复着心境。
丁四默默拔出一柄短刀,将断手拨得远了些。
要往上走吗?
丁四做了个手势点点上方。
眼看敌军把战线推上来了。
明洛分辨不出是谁占了上风,但战线不会骗人,他们人数上估摸着不占优势,打不过算正常。
她郁闷无比地回眸,又慢慢往上匍匐着,生怕惊扰下方不远处厮杀正酣的两军。
唉,都杀红了眼。
唯独她一个只想置身事外的小可怜。
明明她啥都没做错啊,她也不可能事事都和长孙无忌房乔他们去确认啊,她咋料得到这伙甲士会骗人?
明洛很快来到绊马索前,再抬头正好对上紧张兮兮的少年郎,这回他身后站了不少手执短兵的男人,各个如临大敌。
“方便让我上来躲躲?”
明洛厚着脸皮问。
“你是何人?”少年郎挤出点闲情逸致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