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秦王觉悟高,能和底层百姓站到一条线上去,愿意大义灭亲宰了亲弟,李渊也不可能同意啊。
连李元吉丢了晋阳都没受罚,况且是耍几个不算人的低等贱民,这在习惯溺爱儿子的李渊跟前,都不叫事儿。
“那个哥哥怎么了?”小饼对丁四印象不错,问得竟有些忧心忡忡的味。
“他和小饼一样。”明洛眼里不自觉地盛满感同身受的哀伤,那种满心空洞觉得自己成为孤岛的失落感,她其实能够体会。
小饼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个破碎的饼子:“那小饼把这个分给哥哥一起吃,哥哥肚子饿不饿?”
明洛微微一笑:“不知道,等他醒了你问他。”
或许,孩子之间更容易彼此疗伤。
她的脑子里则开始回响那群走狗们的谈论,狼心狗肺毫无人性的只言片语间她似乎遗漏了什么讯息。
“宋医师在否?”
有轻微但明晰的声音从营帐外传进,这年头可没什么隔音的说法,营帐说好听点除了视觉上能阻断视线外,其余就是块布罢了。
“我在。”
明洛累得连脚都懒得洗,但依旧出声应了。
多管闲事是一回事,本职工作不可懈怠,这是她在军中安身立命的根本,要不然凭什么能被圈到中军来?
“还请医师去瞧一瞧尉迟将军。”
什么?
明洛几乎怀疑自己听茬了。
“尉迟将军怎么了?”明洛就差一个鲤鱼打挺,径直从懒散休息的状态调整成了严阵以待。
来人不是旁人,还是昨日闹乌龙的那亲兵,看着略有点狼狈,脸上挨了一下挺明显的鞭痕。
“将军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人状态不对,昏昏沉沉不说,连路都走不稳。”亲兵十分急切,恨不得上手去扯明洛。
因着对历史的未卜先知,明洛二话没说,再度叫上同样忙活了一天没歇的平娃,以及看着她脸色赶紧过来的平成,匆匆随着亲兵而去。
沿途上,明洛没忘了试探,同时留心着路过的巡防卫兵。
“没请附近的医师看吗?”
亲兵语气忿然,神情略有黯淡:“怎么没请,一个两个的不是借口走不开,就是装聋作哑地没听见。还有说着叫咱们请宋医师的。”
“都是谁?”明洛语调寻常,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某去的,某陪在将军身边,以防有哪些个胆大的人过来找将军晦气。”亲兵警惕心很高。
明洛不知如何作答。
她抬头看了眼躲在云层里的弯月,和浓重得令人透不过气的黑夜,听方才更夫的打更声,快要一更天了。
谁还不睡觉地寻人晦气,真不怕闹大了被军法处置?
这么一想,她便不由得停了脚步,反应过来后赶紧提速,是了,尉迟恭这般武力值顶格的人,岂能轻易束手就擒?
一比一的前提下,哪个老将是他对手?
也不对。
殷开山屈突通刘弘基应当没那么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