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有抹过药吗?”明洛眯眼看着一大片的淤青擦伤,以及深浅不一的各类伤口。
尉迟恭比她还意外:“有伤吗?”
“嗯……和将军的经历比,确实不太严重。但宋某为医师,看见了不好不管。”明洛从药箱里翻出相对宝贵的药膏。
“将军忍忍吧。”明洛知道尉迟恭肯定不介意,但她得谨记自己是个娘子,不能太没分寸感了。
于是很快,尉迟恭感到一阵凉意在背上四处游移,他不免把背挺得更直了些,点评道:“可以更用力些。”
“嗯?”明洛本能出了声,又不耐道,“我是作医师的,哪有什么力气,过后给将军留两罐,叫你亲兵抹吧,肯定力道足。”
还当精油开背了啊?
她没好气地啪一下合上药膏,又瞧着左臂后上方的一贴纱布,拿手指戳了戳,皱眉问:“这什么时候敷的?”
看纱布边都卷起来了。
“好些天了,至少一旬了吧。”尉迟恭眼神黯淡了几分。
明洛停顿半晌,淡淡道;“我帮将军换了。”她小心揭下纱布,先取大麦煮制的简易生理盐水擦拭,用木签包着纱布给他上药。
好生让尉迟恭享受了番贵人待遇。
“是之前缝过线吗?”因着一瞬的反光,明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保险起见问他。
尉迟恭越发觉得明洛的医术高超不是假的,老实点头:“缝过。”
“是没拆?还是没拆干净?”
“没拆过。”尉迟恭语气低落了几分。
明洛猜想着,八成是寻相等之前与他一道的将士们叛逃,害得他没了医务上的着落,回想起来多少有点伤感。
是寻相没找他一块逃呢?
还是他执意留在唐军?
被李二的魅力征服了?
美良川安邑被打服了?
“这一拆,可能伤口又会渗血。”明洛思量了下可能,给尉迟恭的心理铺垫了下,免得他秋后算账以为自己医术不精。
“随医师吧。某听医师言语,便知医师是个懂的。”尉迟恭人看着粗疏,但事实上能带兵打仗活到现在的大将,每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要不然,人躲在夏县避难的时候怎么察觉吕崇茂接到的李渊敕旨?并先发制人地杀掉对方成功逃脱?
“那姓李的啥玩意?自称医师,还硬说是某什么气血不调,某这样的,能血气不足?”
尉迟恭嗤之以鼻。
哈。
明洛笑出了声,即便戴着遮掩五官的面罩,那清泠如山泉的声音依旧令人恍惚了一瞬。
“将军这般,只可能是肝火太旺盛。”
李选这望闻问切的本事是和狗学的吗?这边军营的男人,除了因伤失血过多的,统统是阳气过盛血气旺盛的典型。
“军中将士都是这般……”尉迟恭没继续说下去,又开始正眼打量明洛,多少带点好奇。
明洛拢起鬓边碎发,又屏住呼吸,开始专心致志给对方拆线,举着个镊子般的铁制器具小心扣挖。
不得不说,她手法被锻炼地十分灵巧。
整个过程,尉迟恭几乎没觉得什么痛意,反而痒痒地令人想扭动身子,没多时,一条铁线粘连着他的血迹和一点皮肉被明洛摆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