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娘不是很介意他在平康坊的寻花问柳,毕竟家里那个芊芊也盯得紧,每次大郎惹了一身脂粉味回家,她没说什么,芊芊最先撒娇撒痴地闹腾。
赌坊性质就不同了。
碗娘合理怀疑,那些金子极有可能是芊芊教唆着大郎取的,要不然那支在她头上招摇的金钗算怎么回事?
“还有半数呢?”胡阿婆一听金子,终究色变。
按律法论,这是女方私有财产。
“儿前几日存在了阿洛处。先头阿洛也给了儿十匹绢。”碗娘真挑不出明洛的毛病来,就是觉得早点嫁人就好了。
她们姐妹也更好来往不是,阿洛有了婆家,想来大郎便不好意思怂恿她问阿洛伸手要钱了吧?
“儿啊,阿洛虽不是我生的,但为人上,真是没得说。她自个儿开销大是不假,但对你阿耶也很大方,咱家拿药的那家药行,说是上贡官府的百年首乌,阿洛都变着法子地搞来,孝敬咱们了。”
胡阿婆相对公道地说。
碗娘哪里听不出阿娘的言下之意,急得差点掉泪,吸了吸鼻子:“阿娘,儿哪里不晓得,上回阿洛归家,给儿的见面礼,是一盒血燕。听说宫里娘娘才吃得上的,儿哪有这个命?”
母女两人唉声叹气。
偏生明洛怎么听都没听出是何缘由,只在心里默默对邱大郎起了杀意,又努力按捺下去,默念几遍我佛慈悲。
她抬手敲了敲外门上的棂条。
惊得碗娘逼回了泪。
她一身轻快,面带微笑:“阿姐,来了怎么不喊我?”
碗娘面色讪讪,情绪上没有那么收放自如,惭愧不已:“没什么大事,寻阿娘说些体己话。”
“可是邱家不好了?婆母刁难你了?”
明洛顺着她的话问。
“哪有的事,再和气不过的人了。”碗娘不是对邱大郎的荒唐之举不在意,而是觉得邱家本身和婆母没得挑。
“这样啊。”
明洛也不是真心问她,因为她明白,若是换她处在碗娘的位子上,早把邱家里里外外打杀一遍了。
“阿姐,咱们同为女子,生存不易。若是真有为难之处,切莫郁结在心,阿耶在,阿娘在,我虽然使不上什么力气,多少能出点子出钱帛。”
明洛没贸然劝离,因为她从碗娘身上看不出一点打算脱离邱家的意思,况且她大着肚子,更是一门心思想着过太平日子。
“阿姐知道,阿姐懂。”
碗娘心性简单,既然会被假模假样的婆母糊弄住,也就识破不出明洛好言好语下的真实意图。
她没能在宋家待太久,因为上道的邱大郎在亲娘的劝说下亲自来槐树巷接人了,里里外外又得了一顿夸。
且对着胡阿婆礼数周全,装模作样到了极致。
“姐夫,今日没巡街吗?”
明洛念着碗娘昔日在公主身前的引荐,以及宋平夫妇对她的恩情,决定亲自给邱大郎长点记性。
对着笑靥如花的小姨子,邱大郎微有恍神,旋即顺口道:“今日是沐休日,自然不用应卯当差。”
“那姐夫怎么不送阿姐过来叙旧?”
明洛笑里藏刀。
邱大郎一下子没能绷住,目露凶光。
“不是说姐夫对阿姐不好,是阿娘难免要多心。本来等阿姐顺利生产后,阿耶还想过户城外的十亩地给阿姐的孩子……要是阿姐没能顺利生产的话……”
明洛信口拈来。
碗娘同样看了眼茫然的胡阿婆。
“阿娘安心,邱某虽说没什么前程,但必然会护住碗娘生产无虞,确保母子平安。”明明是表决心的话,他应是存了几分忿忿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