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满脸志气,几乎是昂着脖子道:“真有公主说的这种情况,我都能立功,难道不会闯祸吗?给家里喜提一个满门抄斩,又有何难?”
对话在明洛的信誓旦旦和李秀宁的右眼直跳中结束了。
李秀宁履行了自己身为平安印铺股东的职责,拿了一沓信件邮递的传单,让下人往皇城官员上下班的必经路上派发。
以至于刚被父亲塞进殿中省作治理郎的裴律师也稀里糊涂地拿了一张,与同僚翻来覆去地瞧。
“价钱不便宜,但也不贵。”同僚随意评价了句,又笑问裴公之子的看法,还有近来小报上的议题。
裴律师无法理解明明吩咐小厮一声就能送到的物件书信,为何要让第三方转手经办呢?
“说来我前几日写过一篇,还请先生帮忙润色了部分。不知能否发表?今日陛下在议,该不该放开小报,好些商户人家都仿着搞了起来,令人眼花缭乱,生怕引发负面影响。”
“商户人家能懂这些?”同僚脸上带笑,眼里却有着如出一辙的刻薄,“怕都是泥腿子出身的武将,为表风雅显贵,有意让名下作坊瞎搞出来的伪小报吧。”
“也不全是泥腿子。比如陛下赞过的张将军,都是世家大族子弟。正是他弟弟督办的小报。”
裴律师不太爱听旁人诋毁他向往的军旅生涯。
“不见得。小报背后是平阳公主府,某不认为张家七郎能有此能耐,八成是公主不方便出面,故而借了张七郎的名声。”此人终究显出几分酸意来,神情看起来不太自然。
“公主自是公主,天家之女,何来不便?”裴律师总是跟不上同僚的思路,好在他牢记先生的教诲,尽量‘不耻下问’。
同僚朝前方一位背脊挺直之人努了努嘴:“公主要是出面,保不准还得被这位骂回来,说是不成体统,有违女诫。”
裴律师同样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前方的李纲,生怕自己几秒前抠鼻子的不雅姿态被对方记录下来,一状告到父亲跟前。
“那是陛下爱女,犯不着如此小心。人见了太子秦王,都是喊阿兄二郎的。”
裴律师说来挺喜欢自己的新先生,为人处世上比前一个通透太多,一点都不刻板。
“那是那是。裴四郎何不去公主府上说一说,小报如今时不时在陛下太子跟前露脸,若能刊登其上,令尊定当欢喜。”同僚对这位宰相之子着实用心,处处赔着笑脸。
裴律师似有些无可奈何,眼看四下无人,也没见着父亲的身影,八成留在甘露殿与陛下手谈。
“实不相瞒,阿耶对小报嗤之以鼻。”
“啊?这小报……”同僚都不知如何言语了。
“是吧,我是真不想困在殿中省,像七郎你的文字文章比我强上太多,我哪里有出头之日。
我就想随军,小报那边我没多大心思,全是先生为我筹划,苦口婆心建议我的。我想着能不能和张七郎搞好关系,然后能与他兄长一块去洛阳那边。”
裴律师越说越不着调,满脸写满了向往。
且说他的苦逼同僚本来一听宰相之子说自己没有出头之日,差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再听他对军旅油然而生的向往言语,竟有些失了平素神智,脑子混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