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来你私自放了其他男人进屋,强迫我……我都认了!我都认了啊!可是你怎么能把我卖到勾栏院去!我那么听你的话!”
“明明官军都饶了我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赶尽杀绝!还有小饼?你预备卖她到哪里去?你居然要分开我们娘俩,你好狠的心……”
彩娘说得很激动,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动,明洛还以为她会犹豫,她会不忍心,她会回心转意。
结果刀子利落无比地刺入了男人的脖颈,那最为脆弱最为要紧的地方,血在一霎那喷得到处都是。
男人啊啊惨叫了几声后不动了,像是被放血的鸡,滑稽地挥舞着四肢,留下了最后的轨迹,停止了垂死挣扎。
四个人都异常平静。
包括竹篓里被母亲要求回避的女孩,她率先打破了一地沉默:“阿娘……我能出来了吗?”
“别看别看。”彩娘顾不得自己衣裳上被喷洒一身的血,忙跑过去搂住了小小的女儿。
“阿娘没事,我看得多了。不要紧。”小饼话说得相当不错,摘下竹篓后盯着明洛瞧。
明洛在家时常被三郎用这种软乎乎的可爱眼神仰望,虽然有点抵抗力,但着实不多。
“吃的没了。这边有块饼,你要吃吗?就是太硬了。”
她真心觉得孩子可怜。
有些细节她没法想,比如彩娘接客的时候,小饼也缩在院子的竹篓里自己和自己玩吗?
昨天那些士兵取乐的时候,小饼在干什么呢?
“要吃。”
小饼说得极为大声。
而对一边的彩娘而言,明洛对她女儿散发出来的善意,是比金子和太阳更为珍贵的东西。
明洛不知道,就是那一点给小饼的吃食,让彩娘不假思索地站到了男人的对面。
“阿娘也吃。”小饼撕了一大半给彩娘。
彩娘上道多了,忙去看明洛的眼色。
“吃吧吃吧。吃完咱们去院子里聊聊。”明洛示意姜胜之先去院子探探,别有其他猫腻才是。
等关上院门,小饼和彩娘都吃完了饼,彩娘没一点犹豫地给他们几人下跪了,十分卑微。
“你先起来说话。”
明洛在院子里找到一把胡凳,自顾自地坐下,姜胜之在外头放风,平娃跟在她身后。
“嗯。”
对彩娘这样从来依附他人过的女性,明洛着实没什么好的想法,勉为其难与她说:“养我是养得起。就是你一个人带着女儿住在这处,行吗?”
彩娘果真说不出来什么话,反而是一边的小饼说:“不行。好多坏人会来找阿娘,他们打她还欺负他。”
小饼看不懂男女之事,就觉得阿娘被男人狠狠压在身下,有时咿咿呀呀地哭,非常惨。
这番女儿的无心之言,险些把彩娘逼得无地自容,但凡有得选,哪个愿意做这种营生?
“你们有其他靠得住的亲戚吗?”明洛不抱什么希望。
“怎么会有。”彩娘苦笑。
她是逃难到隰州城外的,本来家里男人死了,她被娘家接回去再嫁,结果四处都是盗贼土匪,她先被一伙马贼劫了去,后来又辗转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