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登上了城楼。
比预想中的宽阔许多,也残破许多,除了放哨站立的卫兵外,其余人或坐或歪,满脸皆是疲倦。
明洛立刻看到了举手示意的小哥,昏暗飘忽的火光下,身上没秦王那么重工的盔甲,被射得相当凄惨。
“平娃,我教你捣蒜的法子记得不?赶紧的。还有……能先帮着把他抬到屋里去吗?”明洛借着火把的光打开药箱,准备拔箭止血的工具。
“是。”
那军官二话不说地和另外一人把伤兵安置进了屋里。
“为什么捣蒜?”有一道沙哑而厚重的男声自旁边传来,明洛定睛一看,不是李靖又是谁?
明洛眼神留心着被安顿进屋里的病人,简而言之:“制药,能救命。平娃你也进来。”随即便赶紧着过去了。
她做这一套分外娴熟。
无非是剥甲割衣后查看伤口,根据中箭深度和具体情况选择拔箭方式,这一位虽然被射得惨,但好在没断手断脚。
但大部分都是上半身。
“这是弩?”那军官一直看着明洛操作,显然对这位伤兵关怀备至地过了头。
“对。其他几支箭头还行,没什么倒刺。这支箭大概是主将射的,箭翎这么独特,八成有猫腻。”
明洛已经学会了从箭翎判断射箭人的身份等级。
她又不解:“站在城墙上,怎么会这么惨?”又不是出城肉搏斗殴,或是马战摔马被人捅下来啥的。
军官看她手脚麻利,便也忍着脾气道:“站在上头当傻子吗?一来要确认敌军前进步数,二来要尽量不让敌军靠近。所以是对射,不站着使劲射箭,敌军岂不蜂拥到了城下?”
这么一说,明洛彻底懂了。
也就是火力比拼。
城墙上的士兵除了盯梢外,就是以射箭迫使侵略者保持一定距离,若是被架了云梯攻城。
那么各种各样的金汤(粪便尿液)以及尖锐物体都会被抛下。
敌军的靠近说白了也是不要命地堆砌士兵,逼迫着最前排的士兵抬手举弓和城楼上的士兵对射。
明洛老法子地用弩把最后一支箭拔了出来,迫不及待地给他止血敷药缠纱布。
“会带毒吗?”军官问。
“不清楚。过会有药喝。”明洛哪里清楚这些,她连来袭的敌军是谁都不知道呢?
哪边来的?
石州吗?
他怎么不去打西河?
军官看她处置的手段利索,不比有些黏黏糊糊的医师,挥挥手让她去管其他轻伤的兵员,自己则坐下来陪着重伤兵。
断袖二字,徐徐浮上明洛心头。
啧。
患难见真情,感情还挺不错。
城南这边伤兵不多,她听着动静还是城西处嚎得惨烈些,时不时闹出一阵渗人的叫喊。
“你这边擦伤不碍事,药膏抹几天就成。”这种在战场上属于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
“水泡吗?要我帮忙挑破还是怎么说?”这种属于没事找事,凑着过来看病的闲杂人等,要不是明洛看他甲胄还算高档,得扔一个白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