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有几张看似胡乱涂画的纸张。
她一股脑铺了开来。
顺带着拿了几只偏简陋的炭笔。
“这种笔打稿子好。”明洛开始给他讲解小报的排版和内容分配,“这几个排版式样都是我设计的,权当给你参考。你也可以直接用。”
张七郎看着横纵线条勾勒的轮廓,觉得自己还是把小报想得简单了点:“这格式不固定的吗?”
“当然。我们这是私人的,讲究个新鲜灵活,否则每天拿到都和昨天差不多的样子,多么无趣。”
明洛叽叽喳喳地讲述版式的重要性。
紧接着是内容。
“为免招惹官府的眼球和一些咱们不知道的忌讳,朝政这块尽量不碰。不过如果是大喜事的话,还是可以大写特写的。”明洛谆谆教诲。
张七郎反问:“比如怎么样的喜事?”
“裴公击退刘武周凯旋而归这种级别的。”明洛大言不惭。
至于裴寂是怎么和马谡混到一条道上去的,她还真不敢大写特写,这不光是打裴寂的脸,重点是得罪李渊。
谁都救不了她。
张七郎震惊了下,问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刘什么周?”
明洛这时终于发现自己的失言,又觉得对方才是孤陋寡闻,只管潇洒快活的二世祖,刘武周的名字难道什么机密吗?
“刘武周。就是和突厥勾结侵扰并州的贼军主帅啊。”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吗?
大惊小怪干什么?
直到张七郎带着一肚子疑惑到家,碰巧撞见归下马家的兄长,和以往避之不及的模样相反,他这次直接迎了上去:“阿兄,你识得刘武周是谁吗?”
他一想起明洛那一脸无语和鄙夷,他就气不过。
这难道是一个长安行医的小娘子应该知道的名字吗?
他不服。
张士贵明显愣了会,才摸着下巴不确定道:“听着名儿,这不就是……把并州打秃了的贼首?”
“阿兄确定吗?”
张七郎听出自家兄长话里的犹疑,气鼓鼓地追问了句。
不过张士贵哪有那么好糊弄,二话没说拎起了七郎的耳朵,皮笑肉不笑:“怎么,还轮得到你个小子来质问我?”
“唉,不是……兄长,我就是奇怪,为什么那位宋医师知道刘武周的名儿啊?她脱口而出的,还笑话我无知。”
张七郎郁闷无比。
张士贵眉毛抬了抬,昔日在军中的流言再度浮现出来,面上还算冷静:“行医之人打交道的人多了,三教九流不都有?”
七郎轻轻啧了声,觉得很有道理,开始跟在兄长身边絮絮叨叨起这几天的新差事。
张士贵可比自家弟弟有见识多了,昨日那份小报不说他,便是他老母也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水浒传的故事,说是每日独家连载。
他稍稍想得深远了些,又很快打住。
一个小娘子……顶破天了能如何?
厄运来得猝不及防。
在小报每日预定量达到五百的那天,郑观音一目十行地看完水浒传的第七章,叫来红妩后不咸不淡地问:“你说你不识字,那青媚呢……她怎么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