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这会儿能给碗娘出的陪嫁,可比上一回厉害多了,到底是亲女儿。”
明洛是真懒得听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她才十六岁啊,二八年华,真正意义上的少女,年轻貌美,不兴和这些妇女们掺和在一块的。
八卦使人快乐。
也使人显老。
早早产生独属于已婚妇女的世俗烟火气。
明洛和胡阿婆问着下一道礼的程序和日子,她好排出空来参加。
纳征,即俗语里的过大帖,双方把写有各自名字生辰相貌特征年岁的庚帖合在一块,紧跟着合八字的步骤。
胡阿婆是高兴的,为长女寻着的郎君感到欣慰,亲家一次次地礼数周全,给他们家做足了脸面,陪嫁上自然也就添足了分量,好给邹家显脸面。
到头来,兜兜转转地,三郎一脸神秘兮兮地来和明洛告密:“那家婶子刚和阿娘在嘀咕你的年岁,说你年纪大了,最晚明年得嫁出去。”
明洛长眉一扬,微微眯起了眼看向张灯结彩的庭院中。
“就那个穿得比阿婆还老的矮的。”三郎天性渐显,性格里的一些弊端慢慢表露无遗。
相比宋家如出一辙的温厚良善,他显然是自我的。
好些话,明洛都听得不是味儿。
没办法,三郎在胡阿婆和宋平这儿,完全是老来得子的待遇,比寻常人家的大孙子还亲。
明洛温声道:“可阿娘不老也不矮的,这么说阿娘不开心啊。”
三郎并没当回事,只笑呵呵地看着明洛,继续和她透露内幕情报。
由于宋平夫妻俩的年纪摆在那儿,碗娘也是个寡淡温柔的姐姐,家里最能带来新花样的就是明洛,孩子天性好动爱玩,三郎完全遵循本心地和明洛十分要好。
“谁?”明洛几乎以为听错了。
“和我们家一个坊的,说家里卖布,生意做得挺大,膝下儿子都娶亲了。”三郎口齿愈发伶俐,几句话说得眉飞色舞。
明洛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三郎最好了,晚上记得来领礼物!”
说实话,打她主意的人家普遍从去年的小户平民,进化到了今年开春后的中产富户,年龄也从二十以内飙升到了四十开外,所幸都比宋平要小。
她是不担心爷娘见钱眼开卖了她的,不说如今明洛将自己打造成了医馆的金字招牌,和财源广进的活金童,就是宋平本能的看低商人,都注定不会与商户联姻。
那叫自甘堕落。
明洛唯一有点不安的是,她行医名气日渐扩散,慕名而来的从长安附郭的郡县发展到了百里距离的其他州郡。
尽管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可一定程度上也能说明既定事实了。
她怕有朝一日被某个权贵相中,不分青红皂白地劫了她去,连去公主府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中包括门第最好的丘英起,起人码是正儿八经想娶她作正妻的。
她还没碰上过强买强卖,没地儿说理去的情况。
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洛也会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她努力巴结的权贵们,上至还在宫里挤着的秦王妃,下至……
她眼神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