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只说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有他在,必护她与崔家周全。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狭长的锦盒,置于案上:“宫中御制的雪参养荣丸,于你恢复气血有益。”
“殿下,这太贵重了……”
“收下。”李恪语气不容拒绝,随即又道,“近日天寒,本王看崔府有几处屋舍似乎年久失修,恐难御寒。明日会派将作监的人过来看看,一并修缮了。”
这已不仅仅是探病赠药,更是直接插手崔府内务,以示恩宠与庇护。崔仁师在门外听得,又是惶恐又是激动。
崔芷柔知道,这是他能做的、在不将她置于风口浪尖的前提下,最直接的庇护了。她不再推辞,敛衽一礼:“臣女,谢过殿下。”
李恪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掠过她清丽的容颜,仿佛要将这一刻印入心底。“你好生休养,本王告辞。”
他转身,大步离去,玄色大氅在门口带起一阵微寒的风雪气息。
崔芷柔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案上的锦盒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窗外是他离去时留下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他来了,如风雪夜归人,带着一身寒气与不容置疑的守护。
他走了,留下满室寂静与一份沉甸甸的、无声的诺言。
她走到窗边,望着那漫天飞雪,心中五味杂陈。有暖意,亦有更深的忧虑。他如此直接地表明态度,固然能震慑一部分宵小,但也无疑将她与崔家,更清晰地标记在了他的阵营之中。未来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然而,指尖触及那冰冷的窗棂,她心中却并无悔意。
风雪夜访,梅心鉴诚。
有些路,既然选择了同行,便只能风雨兼程。
她回到书案前,拿起他留下的锦盒,轻轻打开。里面除了玉瓶,盒底还垫着一方素白丝帕,帕角,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一株迎雪绽放的寒梅,旁无他物。
她将丝帕握在手中,冰凉的丝缎,渐渐染上她的体温。
窗外,雪落无声。而有些东西,已在心底,悄然生根,再难撼动。她知道,从此刻起,她与那位权倾朝野的监国亲王之间,那根无形的线,已绷得更紧,再也无法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