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途迢迢,惊澜暗涌(1 / 2)

车轮碾过官道的尘土,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辘辘声。离开了庭州城的喧嚣与肃杀,东归的路途显得格外漫长而寂静。李恪乘坐的马车并不奢华,却极为坚固,前后各有百骑精锐护卫,这些皆是苏定方从“疾风营”中亲自挑选的好手,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鹰。

车帘低垂,隔绝了外间大部分的风景与风沙。李恪并未假寐,而是端坐车内,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字上。他的指尖在书卷边缘轻轻摩挲,脑海中回旋的,是安西的万里疆域图,是石堡城下的烽火,是格物司内不熄的灯火,更是长安城中那至高无上的、此刻却以“孝道”为名将他召回的身影。

母后身体违和……他心中那份 genue 的忧虑并非作假。长孙皇后待他虽不如承乾、青雀那般亲近无间,却也从未苛待,更有教导抚育之恩。然而,他更清楚,在这天家之内,尤其是涉及他这位手握重兵、功勋卓着的皇子,任何看似寻常的家事,背后都可能牵扯着复杂的朝局博弈。

是父皇的猜忌?是长孙无忌等关陇门阀的排挤?还是朝中那些恪守“嫡庶有别”、担忧他尾大不掉的清流们的谏言?或许,兼而有之。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书卷放下。猜度无益,既然已踏上归途,那么长安的风雨,他接着便是。眼下更重要的,是确保他离开后,安西的局面不会出现反复。

“王德。”他轻声唤道。

马车旁,一身常服做家将打扮的王德立刻驱马靠近车窗:“王爷。”

“安西近日,可有新的消息?”

“回王爷,暂无异常。苏将军已按您的吩咐,调整了边境巡防序列,外松内紧。格物司一切如常,周钧来信说,‘霹雳炮’的稳定性正在改善。吐蕃方面,逻些城依旧沉寂,论钦陵部在勃律方向的活动也明显减少,似乎……确实被王爷您的离去迷惑了。”

李恪微微颔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松赞干布多疑,自己的突然离开,反而会让其投鼠忌器。

“不可大意。告诉我们在逻些的人,盯紧松赞干布和噶尔·东赞域松,尤其是他们与象雄、苏毗旧贵族的往来。吐蕃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是,属下明白。”王德应下,稍作迟疑,又道:“王爷,还有一事。我们安排在凉州的眼线回报,近几日,有几批形迹可疑的西域商队入境,虽未携带违禁之物,但其路线和接头方式,不似寻常商贾,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探子。属下怀疑,可能与吐蕃有关,或是西突厥残部另寻的渠道。”

李恪眼中精光一闪:“哦?具体动向如何?”

“他们分散进入凉州后,并未急于交易,反而像是在……打听消息,尤其是关于王爷您是否真的已经离开安西,以及朝廷对安西后续的安排。”

“果然。”李恪冷笑一声,“松赞干布还是不死心,想确认本王的动向。不必打草惊蛇,让他们打听。甚至可以……让他们‘偶然’听到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王德心领神会:“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会让他们确信王爷您已奉旨回京,且朝廷对安西暂无大的变动,苏将军、赵将军等依旧各司其职。”

“嗯。”李恪闭上眼,靠在软垫上,“快到陇山了。过了陇山,便是关中。告诉

“是!”

车队继续东行,越过荒凉的戈壁,逐渐进入水草丰茂的河谷地带。远处,陇山山脉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如同大地脊梁,横亘在前。那里,是隔绝西域与关中的天然屏障,也曾是无数王朝兴衰的见证。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归途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却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悄然抬起了头。

是夜,车队在陇山脚下的一处官方驿站歇宿。驿站不大,已被李恪的护卫提前清场包下。夜色浓重,山风穿过山谷,带来阵阵凉意。

李恪在房中阅看王德刚刚收到的几份密报,烛火将他的侧影投在墙壁上,显得格外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