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想起李后勤那不耐烦的声音,声音发颤:“那里的人说,‘要死的人就不用浪费粮食了’,所以……所以我一滴水、一粒米都没喝到过。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让我‘抓紧时间死’,可我……我一时三刻死不透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能不能……能不能给顿残羹剩饭?吃饱了……也好上路。”
最后几个字落下,回春堂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药味、血腥味仿佛都凝固了,只有秋灵那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酸楚。
白中将的脸瞬间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猛地侧过头,眼神像淬了冰似的,死死盯着徐少将。那目光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长明灯的供应,正是归徐少将麾下的后勤营管。
徐少将被他看得一激灵,立刻反驳:“胡说八道!明明按人头给长明灯送了米粥,每天都有记录,怎么可能断供?”
周军医看向秋灵干裂起皮的嘴唇,又看了看她凹下去的两颊,沉声道,“他前天从这里被送走时,我亲自看着助手喂了他半碗米汤和药汤。这么短的时间,就脱水到这个地步,嘴唇干裂,眼窝凹陷,只有一个可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一字一句道:“从这里离开后,他就滴水未沾,颗粒未进。”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转头对刚才的助手吩咐:“去取碗稀粥来,稍微稠一点,加一点点盐。”
“哎!”助手连忙应着,转身就往外跑,脚步都带着风。
白中将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徐少将脸上:“去长明灯看看。”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秋灵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她的目光牢牢粘在那名助手的背影上,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敬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渴望——像濒死的人盯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嘴唇翕动着,没发出声音,可那眼神分明在说:我的粥,还来不来?管他什么将军校尉,此刻她心里,只有那碗稀粥。
长明灯的木屋在营地最偏僻的角落,远远望去像个蒙尘的坟包。白中将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涌了出来,像是腐肉混着粪水,直呛得人睁不开眼。
“该死!”跟来的黄少将捂着鼻子骂了句,“这他娘叫安享晚年?猪圈都比这干净!”
屋里光线昏暗,地上铺着的干草黑黢黢的,沾满了不明污渍,脚一踩就陷进黏腻的秽物里。众人强忍着恶心往里走,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团东西钉住——那是一具蜷缩的尸体。
一个亲兵捂着鼻子上前检查,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尸体已经开始腐坏,看这程度,至少是昨天上午就没气了!”
另一个亲兵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开尸体蜷曲的手指:“中将您看,他一直捂着肚子,可他身上的伤在腿上,根本不在肚子……”
白中将那张素来英挺的脸瞬间扭曲,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猛地转头,盯着身后脸色惨白的徐少将,字字如刀:“你就是这样管理的?刑徒兵生死不知,后勤竟敢如此虐待伤员!”
“我草!太不是人了!”黄少将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柱上,木屑飞溅,“这是把人活活饿毙了啊!”
“拿下!”白中将一声厉喝,亲兵们立刻上前,反剪住徐少将的胳膊。
徐少将瘫软在地,惊恐地挣扎:“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今天早上后勤上报,长明灯明明还有三个伤员啊!”
“三个?”黄少将冷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一个在这儿饿死了,一个饿疯了跑到战场讨吃的。还有一个?怕是早就喂了野狗!”他指着徐少将的鼻子,“说老子的人没规矩,你的人可真他娘‘规矩’!”
黄少将骂完,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军靴碾过地上的脏草,留下一串带着怒火的脚印。
小剧场
莫烁:“爹,考你一道题,哪吒脚踩叫风什么?”
秋灵随意道:“缝纫机。”
莫烁听完,立刻转身离去。
楚静姝纠正:“爹,不是,是风火轮。”
秋灵:“我知道。这小子遇到不会的题了,跑来找我要答案。我能告诉他吗?等他明天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