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短暂的休憩时光结束,队伍再度迈开征程。秋灵抬眸望去,只见文玉言头上那顶草环已然不见,手中亦是空空如也,显然已在不经意间悄然丢弃。不仅如此,排队时文玉言刻意与秋灵拉开了距离,恰似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无形鸿沟。秋灵见此情形,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未发一言,默默走到一个陌生新兵身后,熟练地戴上草环,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郭云倒是一如往昔,未曾离开秋灵,依旧跟在她身后,仿佛已然习惯了这样的行军顺序。吴四狗则默默移步,来到了秋灵的侧面,他的眼神看似平静无波,却又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好似守护着什么。
整个下午,行军之路波澜不惊,未发生任何特别之事。队伍就在这般沉默中稳步前行,直至夜幕深沉,队伍再次停下来。秋灵蜷缩在草席之上,因前两夜皆未能安睡,一躺下,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阳光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洒落在大地上,行军依旧在沉默中进行。秋灵依旧会趁着休息间隙,手脚麻利地扯来青草,编织草环戴在头上,用以抵挡那毒辣的阳光。不过,她每次仅做一个,不再为旁人准备。历经之前种种,她冷静了很多,也冷漠了很多。
文玉言从秋灵制作简易“移动厕所”一事中获得了灵感,他用树枝撑起衣服,也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简易的如厕装置。
队伍缓缓前行,行至一条分叉路口时,他们这支队伍与另外两支队伍分道扬镳。原本长长的队伍瞬间缩短了许多,新兵人数也仅剩五百来人。
没多久,吴福根终于结束了惩罚,灰溜溜地回到了行军队伍之中。他似是被先前的惩罚吓破了胆,不敢再肆意闹事,只是时不时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吴四狗。至于秋灵,他虽不再公然针对,但看向秋灵的目光始终透着不怀好意,宛如隐匿于黑暗中的毒蛇,伺机而动。队伍就在这般微妙的氛围中继续前行。
分道之后,秋灵扯下一条布条,将头发一把束起。毕竟,队伍里知晓她身份之人皆已打过照面,而那些可能来自同村的其他人,已因为分道,照不上面了,她再也无需用头发遮遮掩掩。只是先前头发被慕散砍去了一节,如今已束不成那整齐的发髻,只能这般勉强梳在头顶。如此一来,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闷热,能让她稍稍舒服一些。
这段时间下来,秋灵与郭云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两人之间交谈颇为随意。郭云性格直爽,与秋灵相处极为投缘,一路行军,他们相互照应,倒也生出了几分真挚的友情。
然而,文玉言却始终对秋灵怀有几分排斥之意。察觉到这一点后,秋灵也不愿自讨没趣,主动与他拉开距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吴福根只要寻得机会,便会抢夺秋灵的食物。这天,秋灵刚刚领来馒头和稀粥,回到路边,正欲坐下吃点东西果腹。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迅猛伸出,目标直指秋灵手中的馒头。秋灵心中陡然一惊,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另一只大手却如闪电般疾伸而出,稳稳地抓住了那只妄图抢夺的手。
秋灵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男子,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便会爆发激烈冲突。左边的是吴福根,满脸蛮横与不甘;右边的则是吴四狗,眼神中怒火熊熊燃烧,决然地盯着吴福根,那架势,恰似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地猛扑上去。
秋灵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从前同在一个村,怎就未曾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竟如此针锋相对?好歹也是堂兄弟,何至于闹到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唉,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若真的打起来,大兵必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可就麻烦缠身了。”
这般想着,秋灵无奈地轻叹一声,随后将一只馒头递到吴福根眼前,语气平淡却又坚定地说:“只有一个,你爱要不要。”她眼神清澈,毫无惧色地直视着吴福根。
吴福根见秋灵这般眼神,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里,秋灵向来是个极易欺负的角色。不过,他也未再多想,还是用另一只手一把夺过馒头,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
一旁的吴四狗见秋灵如此“窝囊”的举动,气得几欲冲上去掐死她。可秋灵却仿若无事之人,依旧慢悠悠地吃起了手中的稀粥,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
察觉到吴四狗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秋灵竟似没心没肺一般,把另一只馒头递到他眼前,一脸无辜地问道:“你也要?那给你。”
吴四狗见状,只觉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却又无处发泄,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满心皆是无力之感。他气得转身,大步离开秋灵好几步远。而秋灵则依旧淡定自若地吃着自己的稀粥,仿佛周遭的一切纷争都无法干扰到她。
队伍在蜿蜒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天空原本湛蓝如宝石,不知何时却悄然被乌云遮蔽。那乌云如墨般浓重,沉甸甸地压将下来,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即将来临。
队伍前方传来慕散的呼喊声:“这天看着要下大雨了,都加快点速度,找个地方避雨!”
秋灵抬头望向天色,心中隐隐泛起担忧。她小声对身后的郭云道:“下雨了,这可如何是好?”
郭云也抬头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旦下雨,可就糟糕了。”
话音未落,几滴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紧接着,雨势迅猛变大,转瞬间便化作倾盆之势。豆大的雨滴打在众人身上,生疼生疼的。新兵们瞬间乱了阵脚,纷纷四处张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