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老二!他带着七八个番子,直接闯了进来,阴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张一斌和他手中那未干的“补土”。
“王总管!”吴老二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咱家接到密报,说有来历不明之人,用妖术破坏琉璃塔关键机构,意图不轨!看来,就是此人了!”他手指直指张一斌。
王总管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辩解,吴老二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厉声道:“给我拿下!搜他身上那些妖邪之物!”
番子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张一斌猛地将最后一点补土按实,同时身体向后一撤,躲开第一个番子的擒拿。他虽然不是格斗专家,但长期的户外运动和跟罗子建学的几招防身术此刻派上了用场。他侧身、格挡,动作略显笨拙但有效,同时大喊:“王总管!机构已好,一试便知!他们是想抢夺您的功劳和图纸!”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王总管。技术痴最恨的就是外行指手画脚和功劳被抢!他猛地站到张一斌身前,对着吴老二怒目而视:“吴档头!此乃工匠重地,岂容你放肆!张师傅是在修复机括,何来破坏之说!”
吴老二冷笑:“修复?用那等不明不白的糊状物?分明是妖法!王总管,你莫要被其蒙蔽!”
就在双方僵持,番子们试图绕过王总管时,工作间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旧木柜后方,一块看似与墙体无异的砖石,因为刚才番子冲撞的震动,微微向内一缩。
张一斌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异常。他心念电转,冒险一搏的时刻到了!
他假装被一个番子推搡,踉跄着向那个角落跌去,后背“恰好”撞在了那块松动的砖石上。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械响动。张一斌脚下站立的那片地板——看起来和周围毫无二致——竟无声无息地向下陷了半寸!
“嘎吱——!”
头顶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道黑影——竟是一面用粗大原木和铁钉制成的沉重排栅,原本悬吊在空中作为备用材料,此刻如同闸刀般,带着风声呼啸着向下坠落,正正朝着吴老二和那群番子的头顶砸去!
“小心!”
“保护档头!”
东厂番子们顿时乱作一团,惊呼着四散躲避,再也顾不上抓人。
烟尘弥漫中,张一斌趁乱稳住了身形,心脏狂跳。他低头看向自己脚下,那块下陷的地板边缘,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黑暗洞口,一股陈腐而潮湿的气息从中涌出。而洞口内侧的壁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
王总管也惊呆了,他看着那突然出现的洞口,又看了看张一斌,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暗格……是祖师爷笔记里提到过的……应急密道……你……你怎么会……”
张一斌来不及解释,他快速蹲下身,借着洞口透入的光线,看向内壁的雕刻。那图案,赫然是一个简化版的琉璃塔地宫结构草图,其中一个点被特别标注,旁边刻着几个古篆字!
他拼命记忆着那图案和文字的形状。
混乱中,吴老二狼狈地从排栅覆盖的边缘爬了出来,官帽歪斜,满脸灰尘,他盯着那突然出现的洞口和张一斌,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好!好得很!果然有鬼!给我格杀勿论!”他气急败坏地嘶吼。
“住手!”王总管这时彻底站在了张一斌一边,他张开双臂,怒视吴老二,“吴档头!此地乃工程重地,一切由工部管辖!你东厂无凭无据,欲杀我请来的能工巧匠,老夫定要上奏弹劾!”
趁着王总管拦住吴老二,张子斌迅速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用脚将那块松动砖石拨回原位。陷下的地板缓缓回升,洞口消失,恢复了原状,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疑不定的众人。
张一斌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对王总管拱手:“总管,机括已修复,您可以试用了。若无其他事,小人先告退。” 他必须立刻离开,将记忆中的图案和文字画下来!
王总管看着恢复如初的地面,又看看一脸狰狞的吴老二,最终挥了挥手:“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外传!张师傅,你先回去。”
张一斌在吴老二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工作间。他知道,暂时的安全了,但吴老二的疑心已被彻底点燃,接下来的调查将更加艰难和危险。
回到他们简陋的住处,张一斌立刻拿起欧阳菲菲准备的炭笔和纸,凭借着他作为工程师的精准记忆,将洞口内壁的图案和文字迅速摹画下来。
“找到了!这绝对是地宫机关图的关键一部分!”欧阳菲菲看着图纸,兴奋地低呼,“这个标记点,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核心入口或者机关枢纽!”
罗子建却指着图纸边缘那几个古篆字,眉头紧锁:“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非金非玉,心灯引路’?”
陈文昌挠着头:“听着像偈语。心灯?是指灯笼,还是……佛教里的智慧心灯?”
新的线索带来了希望,却也带来了更深的谜团。“非金非玉”指的是什么?“心灯”又该如何引路?而虎视眈眈的吴老二,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一斌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和远处灯火零星、却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琉璃塔巨影,缓缓说道:“我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更少了。吴老二下次出手,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夜色渐浓,未知的危机,如同塔影般,沉沉地压在每个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