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斌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看了一眼罗子建,用眼神示意他留意东厂的人,然后对鲁师傅谦逊一笑:“鲁师傅过誉了,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就在张一斌即将随鲁师傅进入那间存放重要图纸和模型的里屋时,异变再生!
“慢着!”王档头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鲁师傅,请教技艺自然无妨。不过,这位张师傅身份不明,身手不凡,又恰在奸细潜入后显露这‘鲁班绝学’,未免太过巧合。他要进这存放琉璃塔核心机要的里屋,按规矩,需得搜身!”
气氛瞬间再次紧张起来。张一斌心中暗骂,这东厂的狗鼻子真灵。他怀里确实没什么违禁品,但现代人的一些小玩意儿,比如那个关键时刻或许能当放大镜用的单片树脂眼镜,解释起来也是麻烦。更重要的是,这种侮辱性的搜身,会极大损害他刚刚建立的“高人”形象。
鲁师傅脸色也沉了下来:“王档头,你这是信不过老夫?”
“非是不信鲁师傅,而是职责所在。”王档头皮笑肉不笑,一挥手,两个番子就朝张一斌逼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官爷!官爷且慢!”只见欧阳菲菲端着一个粗陶碗,步履轻盈地跑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几位官爷辛苦了,这大早上的就开始办案。这是小女子刚熬的绿豆汤,最是清热解暑,几位官爷喝一碗润润喉吧?”
她声音清脆,笑容甜美,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王档头也愣了一下,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俏丽女子。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张一斌感觉罗子建在他背后极快地碰了他一下,似乎塞了个小东西到他后腰的腰带里。张一斌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欧阳菲菲巧笑倩兮地给几个番子分绿豆汤,动作自然地将他们与张一斌隔开。王档头皱了皱眉,但美色当前,也不好立刻发作。
张一斌趁此机会,对鲁师傅坦然道:“鲁师傅,既然王档头有疑虑,搜身以示清白也无不可。”他张开双臂,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一个番子上前,仔细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前胸、后背、袖袋、裤腿……一番检查,除了几块碎银子和一方普通汗巾,一无所获。番子甚至摸了摸他的发髻,确认没有脏东西。
“王当头,没有异常。”番子回禀。
王档头眼神闪烁,显然不太甘心,但又找不到借口。他狐疑地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张一斌,又看了看巧笑兮兮的欧阳菲菲,最终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鲁师傅,请便吧。”
鲁师傅冷哼一声,拉着张一斌快步走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屋内光线稍暗,堆满了各式图纸、模型和工具。鲁师傅迫不及待地拉张一斌到一张巨大的琉璃塔结构图前,指着几处复杂的斗拱结构询问起来。
张一斌凭借着超越时代的物理知识和空间想象力,结合刚才观察工具和听鲁师傅描述的心得,侃侃而谈,虽未必完全符合古法,却往往能切中要害,提出让鲁师傅茅塞顿开的见解。老匠作听得如痴如醉,连连感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师傅真乃神授之才!”
随着交谈深入,鲁师傅对张一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他神秘地压低声音:“张师傅,实不相瞒,老夫这里,除了这明面上的塔身图纸,还有一份……祖上传下的‘地脉机关枢要图’,据说与塔下地宫的隐秘入口及守护机关有关。只是其中几处关键,老夫参详多年,始终不得其法,今日正好请张师傅一同参详……”
说着,鲁师傅颤巍巍地走到一个上了重锁的铁木柜前,取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里,赫然是一卷颜色古旧、非纸非绢的卷轴!
张一斌的心脏猛地一跳!地宫机关图!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道线索真的就在这“鲁班传人”的身份误打误撞上?
他强压住激动,凑上前去。鲁师傅缓缓展开卷轴,上面用精细的墨线勾勒出复杂的甬道、机括、承重结构,还有许多看不懂的符文和标注。
“你看这里,”鲁师傅指着一处看似普通的墙壁结构,“按照图示,此处应有‘流星逐月’连环机括,但实际构造却与此不符,老夫一直怀疑……”
张一斌凝神细看,凭借他工程兵的底子和现代逻辑思维,很快发现了几处不合常理的地方。他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卷轴右下角,有一行几乎淡不可见的小字标注,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密写方法留下的……
而与此同时,工棚外,王档头并未离去。他招过一个心腹番子,低声吩咐:“去,查查那个女人的底细。还有,加派人手,日夜盯紧这个张一斌和跟他一起的那几个人。我有预感,他们……和昨晚潜入的奸细,脱不了干系!这大报恩寺的地宫,恐怕要不平静了。”
里屋内,张一斌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行神秘小字;工棚外,东厂的暗影已然织成一张大网。
张一斌全神贯注于那卷轴上的奥秘,指尖距离那行疑似密码的小字仅毫厘之差,他能感觉到,这或许是解开地宫入口之谜的关键钥匙。然而,屋外隐约传来的东厂番子低语,像阴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信任与危机仅一墙之隔,那行小字究竟会指引生路,还是触发更大的陷阱?鲁班传人的光环能庇护他们多久?东厂的网正在收紧,而倒计时的滴答声,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